摸到手機，給陸安打過去，他幾乎是秒接。

「哥，你什麼時候到？」

我哽咽一瞬，啞聲開口：「抱歉，我有事，可能去不了……」

電話那頭靜了一瞬，直接被掛斷。

8

我躺在地上想了好久，最終還是爬起來，撿起被梁遠摔下的表。

陸安不會的，他不會嫌棄我送的東西。

于是，我鼻青臉腫，頂著滿身駭人的傷去了陸安的生日宴。

我不想讓他生氣。

「喂，這不是什麼流浪貓流浪狗都能進的。」宴會正門口，我被保安攔下來。

周圍鄙夷，疑惑，震驚的目光投過來，讓我無比清晰地意識到，我和這里格格不入。

可陸安說想讓我來。

于是我強忍身體各處疼痛，攥緊拳頭，盯著各類視線，笑著開口：「我是陸安……朋友。」

保安嗤笑，想動手趕我，卻正好被我的一位同學攔下。

「我帶你進去吧。」他掃視我兩眼，我知道，他帶我進去，不過是好奇想看熱鬧。

我找了好久，終于在花園一角見到陸安。

只是，他為什麼和梁遠在一起？他怎麼會邀請梁遠？

我強壓下心中的震撼與疑惑，向他快步走去。

「我說哥們，狠還是你狠啊。」梁遠端著酒杯搭上陸安肩膀。

「不愿意讓那蠢貨來就別邀請唄，居然還特意讓我打他一頓。我差點來晚了。」

腳像灌了鉛，渾身血液凝固，我愣在原地。

他在，說什麼？

我呆滯地轉動眼珠，朝陸安看去。

陸安嗤笑一聲，笑容散漫：「下次再打狠點，看他那張臉我就煩。」

「但你不覺得很好玩嗎？他可是把我這個始作俑者當成救贖呢，還說要保護我，真是個傻逼。」

心臟劇烈跳動，攥緊的拳頭咯吱作響，嘴里也傳來濃重的血腥味。

一瞬間，那些異樣都有了解釋。

碰巧趕上的霸凌，器材室熟悉的球鞋，班長未說完的話，梁遠意有所指的暗示。

可不就是傻逼嗎。

把罪魁禍首當成弟弟，把魔鬼當作救贖。

被打成這副鬼樣子還眼巴巴地趕來送禮物，可不就是傻逼嗎。

我眼睛血紅，冷笑出聲。

陸安似有所感轉身，看到我的一瞬笑容凝滯。反射性地甩開梁遠的胳膊，沖我快步走過來，臉上笑都掛不住了。

「哥，你怎麼來了……」

我對上陸安慌張的視線，抬手，一拳砸在他臉上！

我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在眾人的尖叫聲中，陸安直接倒在地上，嘴角出血。

我俯身，壓住陸安，揪起他的衣領，帶著濃重的血腥氣開口：

「陸安，你真該死。」

9

左手仍然無力垂下，臉上被梁遠打過的傷口裂開，開始流血，一下下滴在身下人的臉上。

我低頭緊緊盯著陸安，眼淚終于克制不住地掉落，燙得他一抖。

我真是個廢物，明明被打的是他，我卻感覺自己可憐得讓人發笑。

陸安從始至終沒有反抗，放任我一拳接著一拳，直到保安沖過來將我扯開。

保安將我按在地上，陸安卻像終于回過神，瘋了一樣推開他們扶起我，紅著眼沖眾人怒吼：「滾！誰讓你們碰他的！」

「陸安。」我仰頭看著他，嗤笑開口，「別演了，你累不累啊？」

他猛地一抖，蹲下身不顧我的掙扎，強硬地抱住我，埋在我頸窩，哽咽又委屈：「哥，哥……你聽我解釋，不是的……」

他總是這樣。撒嬌裝乖，親手把人逼到絕境又自己來當救世主，我以前就是被他這副樣子騙了。

可現在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我用最后一絲力氣推開他，揚手打了他一巴掌，對上他驚恐，滿眼是淚的雙眼：「陸安，認識你，是我這輩子最倒霉的事。你這種人，根本不值得付出真心。」

我轉身，盯著眾人的目光，挺著背一步步離開宴會。

過往記憶中的少年面孔一片片破碎。

我知道，我是喜歡過陸安的。因為喜歡，才會那麼怕梁遠傷害他。

那樣善良干凈，每次救我于水火中的少年，怎麼能讓我不心動。可那都是假的，他才是真正的魔鬼。

10

宴會上的鬧劇傳到了繼父耳朵里，我媽顯然是有點本事的，她依然留在了陸家。

我被送去了國外。我并不是很抗拒，我有一所心儀的院校，能去讀書，又能擺脫陸安，挺好。

我很清楚，就算是想要復仇，我現在也沒有資本，我需要等。

離開那天，陸安在我房門外跪了一整夜。

他敲著門，不斷哀求，嗓音都沙啞了。

到最后，我在屋內聞到了濃重的血腥氣。

坐了一會兒，我還是打開門，我不想節外生枝。

陸安頭發凌亂，滿眼淚水，鼻尖也哭紅了。他跪在門口滿地碎玻璃上，整條腿都是血跡。

見我開門，那微微下垂的眼一亮。他伸出手，仰頭看著我，抓住了我的衣角，討好地笑著。

「哥，你原諒我好不好？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你別走，我離不開你……」

說著說著，他又開始哭，似乎想要站起身抱我，又被腿上的疼痛疼得跪回原地。

我在他期待的眼神中開口：「疼嗎？」

陸安委屈地點頭，想像以前一樣撒嬌。可我只是扯開他，壓住他的肩用力按下去，面無表情：「可這些我經歷了很多次，都要比這疼。

」

「都是拜你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