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裝男三號說。
顧老爺子卻搖頭嘆氣:“老了,我是老糊涂了,竟然被個小崽子騙了這麼久。”
“我是真沒想到,”顧仲鴻喃喃道,“以為是個沖動的傻小子,沒想到,養了這麼久才發現,竟是個狼崽子,夠狠,也會裝,只比顧辛大一歲,卻比阿辛強多了,只可惜……”
可惜他是方婉的孩子,即便過了這麼多年,即便是顧仲鴻對不起亡妻在先,他還是固執地憎恨一切跟方婉、跟方家有關的人和事。
仿佛跟他們扯上關系,他就永遠擺脫不了‘贅婿起家’的恥辱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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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提起兩個孫子,知道內情的都緘默不言,沒人敢插嘴討論顧老爺子的家事,等一眾穿西裝的集團高管們退下之后,管家忠伯才問:“老爺,阿闊少爺方才回信,說明天就會回來,還帶著朋友,幫忙把那位老太太接走。”
“朋友?”顧仲鴻問,“什麼朋友?”
管家:“具體的,阿闊少爺沒有說。”
“也不用他說,一定是他那個漂亮的總裁男朋友。”顧老爺子嘆口氣,“你知道,今天白天,我親自給阿闊打電話要說法的時候,他是怎麼回答的嗎?”
“怎麼回答的?”
“我要求阿闊把他姥姥接走,他很勉強地說,”顧仲鴻,“‘實在不行,就讓姥姥落葉歸根吧,至少燕林還有舅舅,姥姥的親兒子在身邊照顧,總比外人放心。’你聽著覺得怎麼樣?”
管家:“合情合理。”
“是啊,如果我不知道內情,肯定認為這事兒盡情盡理,又是他的無奈之舉,我從沒想到他的心機這樣深。”
忠伯斟酌道:“阿闊少爺一直不簡單。”
顧仲鴻抬眼看向忠伯,片刻后,才說:“讓我不安的是,他為什麼要處心積慮把那老太太弄走。
”
忠伯:“老爺,那還讓他接走嗎?”
“當然。”顧仲鴻斷然道,又苦笑:“到了這個地步,也只能如此,顧旻他……哎,阿闊是算準了,即便我知道一切,也不得不按他的法子去辦,這小子算是掐住我的七寸了……罷了罷了,我還真不至于拿一個老年癡呆的老太太當籌碼,走就走吧。”
忠伯倒是不甘心似的,勸道:“老爺,真讓他這麼得意嗎?”
“怎麼?他得罪過你?”
忠伯不說話了。
顧仲鴻不置可否地搖搖頭,一下下地摸拇指上的翡翠扳指:“阿闊是我的良藥,決不能放走他,但養在身邊的小狗,不能把爪牙伸向主人,得把利齒一顆顆拔除才行,得讓他知道,給他的,就是他的,但不想給的,他也搶不走。”
“您的意思是?”
“簡單。”顧老爺子渾濁的老眼里閃過一絲精光,仿佛久違的雄心壯志回光返照,“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鬼蜮伎倆都不值一提。阿忠,明早備車,去公司,再通知陳之故那些老伙計,召開董事會。”
姜總時間寶貴,辦完事兩三天就得回來,所以搭了最早的航班,可惜昨晚顧江闊又不小心過了火,凌晨一點多才睡,以至于一上飛機,姜糯就靠在椅背上睡了過去。
一路上,顧江闊都在怨念頭等艙的設計太不合理,座椅之間的距離這麼寬,想讓糯糯靠著他睡都不成。
抵達南洋之后,姜糯還迷迷糊糊的,臉上還有睡出來的印子,打著呵欠說:“太邋遢了,這樣去見姥姥,姥姥說不定都認不出我,一會兒先去酒店,等我洗漱好了,再去顧宅接人吧。”
“不,這形象正好。
”顧江闊卻說,“千萬別洗漱。”
姜糯:“?”
顧江闊懊惱道:“來得太匆忙,還有個行程忘了跟你說。”
“……”姜糯心道:匆忙還不是怪你,昨晚自打回到家,就馬不停蹄地……他根本連一分鐘休息的時候都沒有,忘了說什麼事,豈不是很正常?
姜糯揉了把自己酸疼的腰,沒精打采地問:“什麼行程?”
“之前跟你提過的,去看望我親奶奶那一支的親戚,”顧江闊說,“現在的方家家主,是我奶奶的親妹妹。”
“我記得。”姜糯打起精神。
因為顧仲鴻最開始是入贅方家,幫岳丈打理產業,所以,即便他后來負心薄幸,恩將仇報,培植自己的勢力,也沒辦法把方家人從這些產業里根除,雖然方家人一直被邊緣化,但手里的股權加起來還是不容小覷的。
姜糯問:“你當時說,讓我去接姥姥的時候,順便見見你的家人,就是指她老人家?”
顧江闊:“其實是她指名想見你。”
姜糯:“?”
顧江闊老實道:“當時我去拜見姨奶奶,聊了很多生意上的事、資源互換的可能性,但她最后突然問我,有沒有對象——打算白頭到老的那種——我就老實交代了。”
姜少爺捕捉到“白頭到老”幾個字,心中一動,涌上一陣絲絲的甜意,但還是有些緊張,問:“姨奶奶就指名要見我?”
該不會是老人家突然見到失散已久的晚輩,催婚血脈覺醒吧?畢竟很多人到了一定年紀,就瘋狂想抱孫子,但自己是個男的,催婚也是白催。姜糯忽然有點忐忑。
“是的,”顧江闊也有些疑惑,“我跟她請求的幾件事,姨奶奶沒拒絕,但也沒正面答應,只說想見見你,再做決定。
”
姜糯:“………………”
姜少爺感到壓力更大了,“這,跟我有什麼關系呢?我……”他實在說不出“就算你跟我滾一萬遍床單,我也生不出孩子、你家長輩肯定看不上我”這種話,轉而道:“要不,你跟姨奶奶說,沒打算跟我過一輩子,把這事兒推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