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取消了送顧江闊去機場的計劃,姜糯也并沒有休息,而是另外調了一個司機,直接送他去公司。
每周一的高層例會雷打不動,有時候姜總不在,一般都是由吳銅和兩位副總輪流帶班主持,姜糯預估了下時間,就在車上提前通知吳銅,說自己又可以過去,而后便是悄悄對著手機,調出自拍模式照鏡子,有些心虛地把領子又往上拉了拉。
嘖,以后天氣越來越熱,連高領毛衣都沒法穿,如果顧江闊真的一周回來一次,可該穿什麼來遮掩好呢……
這樣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就踩著點到了公司。
姜總是個守時的人,既討厭別人遲到,自己的時間也常常精確到分,邁進大門就急匆匆地往會議室趕,偏偏越想快走,越走不快——兩條腿酸軟的不像話,走急了還磨得某處發疼。
姜糯臉都黑了。
偏偏員工們一個個排著隊跟他打招呼,他還不能表現出來,得忍著不適,全程端著從容高冷的領導范兒。
“姜總早!”
“姜總今天氣色不錯!”
十個員工有八個說他氣色紅潤,倒是給姜總說得有點懵,狐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真的有這麼滋潤嗎?最后他拖著疲憊至極的身子,晚了五分鐘,才踏進會議室。
高管們早就已經就位,見到姜糯,紛紛起身,姜總平易近人地示意大家坐下,還沒等助理放PPT,就熟稔地指出最近的重點工作,在這樣的專業性極強的老總的帶領下,整個會議室都氣氛整肅,大家無不正襟危坐,工作匯報得井井有條。
也是這時候,姜總的手機叮咚叮咚活潑地響起:
【大大大江】:朕登機了!
【大大大江】:怎麼辦,已經開始想你了
【大大大江】:飛吻jpg
姜總瞥到發信人,下意識雙股一緊,手一抖,面無表情地按了靜音,輕咳一聲,向高管們說:“我們繼續。”
直到起飛前,顧江闊才收到姜糯的回復,是個翻白眼的表情包。
又冷淡又拽,可顧總盯了半天,竟越看越高興,越看越覺得可愛,也不知在回憶什麼,滿臉饜足,整個旅程,唇角就沒落下來過。
回到南洋顧宅,顧江闊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顧老爺子報道——也不知道自己不在,老東西會不會又掛上睡眠不足的熊貓眼?
不過,療養院沒有他的蹤影,找去書房,卻又被管家攔下。
但隔著厚厚的歐式對開紅木大門,都能隱約聽到老頭子的怒吼,要知道,顧老爺子鮮少這樣失態的,顧江闊忍不住問:“忠伯,這是什麼情況?誰惹他老人家生氣了?”
管家欲言又止:“是大少爺,阿闊少爺你就別問了。”
“阿辛是我弟弟,有什麼不能問的?你要不方便說,我親自進去勸勸。”顧江闊吊兒郎當地就要推門。
管家連忙阻止,幾番拉扯下,終究還是頂不住壓力,不敢放任顧江闊闖進去,說了實話:“是……是老爺發現,大少爺跑出去賭博。”
顧江闊心中一動,竟然被發現了?
這比他預想得要早,看來,老頭子人老了,手段還是不容小覷的,竟沒瞞他多久。
“阿闊少爺?”
顧江闊回過神,滿不在乎地說:“我還當是什麼事,咱家不就是開賭場的麼?玩玩怎麼了?”
“話不是這樣說,大少爺他……”
不用說完,顧江闊也知道管家的意思,無非是“大少爺是顧家繼承人,怎麼能跟你一樣,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顧江闊也不在意,無所謂道:“算了算了,老爺子在氣頭上,我不去觸霉頭,忠伯,等他消了氣,麻煩你告訴爺爺,我回來了。”
“是,阿闊少爺。”管家也松了口氣。
顧江闊去看了眼姥姥,就漫無目的地在莊園里亂逛,思忖著發生了這樣的事,自己今天還去不去賭場,結果逛著逛著,卻在泳池前被叫住。
“顧江闊。”
叫他的聲音細若蚊蚋,要不是傭人又跑過來喊一遍,顧江闊差點忽略了顧叔叔。
顧叔叔,原本是顧老爺子的私生子,原名顧民,顧江闊的父親顧旻逃亡華國之后,便頂替了“顧旻”的名字,成了顧家正兒八經的少爺,可惜他體弱多病,沒辦法繼承家業,一直被老爺子砸錢養著,才病歪歪地活到現在,他怕吹風,平時都很少出門,想必是因為最近氣溫再次升高,才見縫插針地出來曬曬太陽。
顧江闊的健康強壯,和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聽到召喚,顧江闊邁開長腿,三步并作兩步走過去,略黑的皮膚,顯得牙齒潔白得晃眼,健康青春的氣息,隨著一聲中氣十足的“叔叔,您叫我有事?”侵襲過去。
顧叔叔看著活力四射的顧江闊,心里愈發怨毒,沉著臉說:“顧江闊,阿辛的事,是不是你從中作梗?”
顧江闊一愣,沒想到這病秧子叔叔,心思倒意外地縝密。他有些驚訝,不過當然不能承認。
“你說什麼呢?”
顧叔叔氣若游絲地冷笑:“你別當別人是傻子,我能想到的,老爺子也能想到,你瞞不住他。
”
顧江闊慢慢斂了本就未達眼底的笑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顧叔叔又喘了口氣,繼續說:“你在賭場混得風生水起,怎麼可能一點風聲都聽不到,為什麼不早點跟父親說?他、他可是你親弟弟!咳、咳咳!你還有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