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可惜,聞時晏還沒有拿到第一筆錢,就被頑劣的我發現了。
因為出身優渥,又是脆弱稀有的 Omega 體質,從小我被父親捧在手心里,嬌生慣養,眾星捧月,養成了驕縱頑劣的性子。
在父親一遍遍稱贊聞時晏有多優秀、多聰慧,又看著只知玩樂的我唉聲嘆氣時。
我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少年 Alpha 充滿了敵意。
于是,我從財務那里私自取走了資助金,找去了聞時晏家里。
見到他的第一眼,我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狠狠一顫。
他只比我大一歲,但是個子已經很高,帶著少年的清瘦,五官深邃奪目。
盡管他只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衣服,站在低矮簡陋的筒子樓里,依然擋不住的耀眼迷人。
「找誰?」
聞時晏開口,嗓音冷淡。
對上他低著頭打量的目光,我回過神來。
一膀子撞開他,我毫無禮貌地闖進別人家里。
「你就是飛騰醫藥的老總資助的貧困生?」
「嗯。」
聞時晏皺起眉,想趕我出去。
我自顧坐到沙發上,翹起二郎腿。
「我是他兒子。」
聞時晏的動作停住了。
我把兜里的銀行卡放在茶幾上,抬起下巴道:
「這里面是你高三一整年的學費生活費,還有對你弟弟的撫養費。但是……」
手指按住卡片,我抬眼不懷好意地盯著他。
「要想拿到這筆錢,你得聽我的。」
聞時晏站在我對面,垂眼看著我,一雙眼眸又黑又沉。
他表情毫無波動,但我敏銳感知到了他的怒氣。
「你收回吧。」
聞時晏說話間,毫不客氣地伸出手,將我從沙發上一把拽起,做出送客的姿勢。
「我不需要你們的施舍。
」
我猝不及防被扯了個趔趄,他比我高出太多,力氣也大,我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就快走到門邊,他十歲的弟弟揉著眼睛從臥室走出來,嘟囔道:「哥哥,你們在干嘛?」
我突然福至心靈,反扣住聞時晏的手腕。
「喂,你連親弟弟的死活也不管不顧了嗎?」
聞時晏低下頭,不再掩飾眼底的怒氣。
我一時有點發怵,但還是硬著頭皮繼續說。
「你現在只有 16 歲,高中都沒畢業,就算打工也只能去賣苦力,累死累活賺不到幾個錢。
「你弟弟跟著你,吃不飽穿不暖,學費也不知道能不能湊夠,難道他這麼小就不上學了嗎?
「而且,你弟弟還沒有二次分化吧。」
我看了眼比同齡人瘦弱許多的小孩,猜測道:
「你弟弟大概率也是個 Omega,你知道的,因為特殊的生理原因,Omega 的成長過程中需要大量的抑制劑,否則一旦發情失控,處境相當危險。」
由于技術壁壘,抑制劑的價格十分昂貴,貧困家庭根本負擔不起。
我挑釁地逼視聞時晏。
「你既然為了你弟弟,愿意犧牲自己的前程。那為什麼不能為了他,放棄那點可憐的尊嚴呢?」
抓住我的手不斷收緊,我的手臂疼得厲害。
但我強忍著不吭聲,沉默地與聞時晏對峙。
那是我第一次聞見他身上烈焰與硝煙的味道,濃郁暴烈,帶著攝人的攻擊性。
他很憤怒,但良久之后,怒火又漸漸熄滅了。
聞時晏松開手,沉沉地看我一眼,冰冷道:「你想要我做什麼?」
我揉著紅腫的手腕,如同打了勝仗一般得意囂張。
甩飛腳上的小皮鞋,我登堂入室躺在他家干凈的床褥上,朝他招手。
「過來,給小爺捏腳。」
04
后來這件事被爸爸知道,他從來不會對我說一句重話,卻因此狠狠地教訓了我一頓,甚至揚起了巴掌。
雖然這一巴掌最終沒舍得落下,但我還是把賬算在了聞時晏的頭上。
于是對他的折辱變本加厲。
高中時我與聞時晏在同一所學校,比他低兩屆。
我總是故意去找茬,鞋帶開了也要跑到聞時晏的教學樓外,大聲喊他下來。
然后讓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單膝跪在地上,捧著我的腳給我系鞋帶。
明知道他第二天要月考,我還把他叫去校外的酒館,替我擋下一杯杯狐朋狗友灌來的酒,直喝到意識不清。
深夜人群散盡,聞時晏難受地趴在吧臺上。
我點燃一根香煙,壞笑著拍拍他的臉,當他抬頭看過來時,將嘴里的煙圈吐到他臉上。
「喂!」我愉悅地彎起眼睛。
「知道我為什麼要折磨你嗎?」
聞時晏瞇著眼,目光涼薄。
我最煩他這副冷漠又淡然的模樣,仿佛我是個上躥下跳還找不到存在感的猴子。
我揪住他的耳朵,大聲道:「因為我討厭你!」
「聞時晏,不要以為我爸爸看重你,你就山雞變鳳凰,從此高人一等了。
「你不過是我家花錢買來的仆人,懂麼?」
我以為他會生氣。
但聞時晏卻笑了。
他扶著吧臺緩緩站起身來,高大的身影將我完全籠罩住,慢慢俯下身。
帶著酒精味道的氣息拂在耳畔:「你真幼稚。」
他說。
「也很可笑。」
幽黑深邃的眼眸盯著我,眼底是刺痛人心的不屑與輕蔑。
從小到大,圍繞在我身邊的都是巴結討好我的人,從來沒有人敢當面出言嘲諷我。
我當即惱羞成怒,不管不顧地勾住聞時晏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