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琛臉上的笑淡了，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

「你說什麼？」

固執地搖頭：「不對。你騙我，你想跑，你不要我，你喜歡我為什麼會不要我？」

我靜靜地看著他，不置一詞。

云琛眼眶漸紅，幾乎要流出淚來：「你騙我，云景，說你是騙我的，說啊！」

我搖搖頭，轉身離開。

后悔這種情緒，會把云琛擊潰。

出了警察局，看到陳斥穿著騎行服倚著一輛機車發呆。

我走過去，陳斥把頭盔遞給我。

我戴上頭盔，看向陳斥。

他沒動。

半晌側頭，說：「我不會騎。」

？

我指著那輛機車：「那你怎麼把這玩意兒弄過來的？」

陳斥沖著路邊的貨車抬了抬下巴。

「……」

誰看了不說一聲牛逼。

我思忖片刻，跨上車，對陳斥勾了勾手：「上來。」

陳斥坐上車才問：「你會嗎？」

我說：「考過駕照，但沒怎麼騎過。」

陳斥把我薅下來：「雖然我愿意跟你葬在一起，但我覺得血肉模糊的不太好看。」

后來，我和陳斥連同那輛摩托車一起被小貨車運回了家，看完了那部《中華小子》。

番外：云琛

1

云景用手表錄制視頻的時候，我是知道的。

我也清楚，那份證據可能會要了我的命。

可是我莫名其妙地想賭一把。

賭贏了，我就放云景走。

賭輸了，我就去死。

其實我一直都不太想活。

但是又覺得死我一個太虧。

我不是好人，云家那一窩，更惡心。

除了云景。

2

把云景帶回云家，是為了報復云歌。

我十歲那年，云歌被老頭帶回云家。

對外說是私生女，實際上是他養的小老婆。

云家人就是這麼惡心。

云歌很蠢，又有些多余的善良。

看到我被人欺負，總要ṱũ̂ƭų為我鳴不平。

其實她沒有什麼話語權。

而且我也不怎麼領情，我早就習慣了。

但是，時間長了，我還是對她有了期待。

見笑。我媽死得早, 老頭子不管我, 我從小就沒得到過愛。

云歌給的那一點, 就是全部了。

云歌答應我，她會帶我離開云家。

可后來，她懷了云家別人的孩子，跑得太倉促，把我給忘了。

她不給我那點溫暖, 我還能忍受這世上的殘忍。

她給了又走, 我就只剩下恨了。

最恨的是，等我有能力去找她時，她已經死了。

我只找到了云景。

她拼死離開云家, 我偏要把她的孩子帶回去。

3

沒有人比我清楚無父無母的孩子在云家會遭遇什麼。

本來我打算冷眼旁觀。

可是我聽見云景蜷在角落里，抹著淚努力哄自己。

像個小包子。

太好欺負了，就沒意思了。

4

我只是略施援手, 云景就全身心地依賴我。

那種感覺很上癮。

仿佛他是我的。

這世界上唯一屬于我的, 永遠屬于我的。

5

云景長大了, 他不想要我了。

他也想離開, 把我留下。

我不喜歡太有思想的東西, 不喜歡那種不受控制的感覺。

6

我小時候養過一條邊牧。

知道怎麼做, 讓小狗的世界才會只有我。

7

我看著云景在我手下戰栗時，會覺得, 我們其實是一個人。

他是我身體的一個部位, 完全受我控制。

穩定又親密。

8

我利用了云景, 為了搶新城區的項目, 我把他借給了傅今朝。

舍棄一點自我去換取利益, 是很正常的事。

這世界上沒有不能利用的東西。

我和云景都不例外。

只是那些日子, 我的精神不太穩定。

失眠, 躁郁，心臟仿佛也罷工了。

偷偷去看一眼云景，就會好一點。

原來云景還能治病。

9

云景跑了。

傅今朝說：「你讓他喘口氣吧。你再逼他, 那孩子說不定會尋死。」

我不明白。

我沒逼他，我只是想讓他變得穩定可控。

他是我的一部分。

我需要他, 就像需要心臟。

傅今朝說：「人不是物件，你想要他，就得愛他。」

這是我唯一不會的。

因為我沒有得到過，所以，給不出來。

10

我學了一年，沒學會。

后來, 陳斥把那玩意兒給云景了。

我觀察了很久, 才得出一個結論——我與愛背道而馳。

我必須承認有些人很幸運，他獲得了很多愛，所以能把它分出來, 拿給別人共享。

而我如此貧瘠。

11

我想過弄死陳斥。

想過拉著云景一起去死。

想過關云景一輩子。

后來決定把權杖給云景。

關于愛，我就能給出這麼一點點。

僅此一點，獻給他。

12

我不會愛人。

那就讓云景去找可以愛他的人。

這樣，也算我在愛他。

這是我碰過所有壁, 唯一能找到的解。

前提是，云景得先鎖住我。

不然，我會反悔。

（完）

作者署名：東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