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會叫我自作多情的。

我忙轉過頭不看他，心里不知為何酸酸澀澀的，有些食不知味。

蔣文旭看出我心情不好，他柔聲問道：

「是不是沒胃口？」

我搖搖頭，機械地拿起小叉子往嘴里塞食物。

我不自覺地脫口而出問道：

「要是我以后都變不回去，那該怎麼辦？」

蔣文旭鼓勵我：

「你別灰心，一定能變回去的，不還有任教授嗎？等他回來，找他想想辦法……」

他略微一頓，又道：

「要是真變不回去，我會一直照顧你的！」

我苦笑：

「把我當寵物養著嗎？又不能照顧一輩子……」

蔣文旭動作輕柔地撫摸我的腦袋。

他正兒八經道：

「你要是不嫌棄，我可以照顧你一輩子啊。」

這話什麼意思？

我心跳漏了半拍。

我抬首，正好對上蔣文旭深邃的眼眸。

我仿佛被他的瞳仁吸了進去，登時忘了動作。

「你……」

我正要開口，蔣文旭的手機驟然鈴聲大作。

有人邀請他語音通話，他抓過手機接聽。

「喂？是……確定嗎？在實驗室？好的好的，謝謝你，我去看看！」

蔣文旭掛斷電話后驚喜交加地告訴我：

「董輝出現了！」

我沒會意過來。

「董輝？你找他有事嗎？」

蔣文旭一面幫我挑選外出的衣服一面解釋：

「我總覺得你變小的事跟他有關。他前陣子行蹤不明，所以我拜托同學幫我留意著。

「剛才同學告訴我看到他回校了，他現在就在實驗室，我們馬上去找他。」

我點頭不迭。

「對！搞不好能從他身上找到關鍵信息！」

蔣文旭拿起一套超級卡哇伊的兔耳朵小外套，滿臉期待道：

「你待會穿這個吧！」

「……」

12

我躲在蔣文旭的衛衣兜帽里，他帶著我騎上自行車，直奔實驗大樓。

夜晚的實驗室黑魆魆靜悄悄的，氣氛陰森。

我們來到位于三樓的生物實驗室。

蔣文旭和我從半掩的門縫瞄過去。

董輝正穿著白大褂，戴著手套站在離心機前。

蔣文旭小聲道：

「我過去看看他在搞什麼，你小心點，別被他發現了。」

我提醒：

「好，你也注意點。」

蔣文旭故意發出很響的腳步聲，董輝聽見動靜，立即回頭。

蔣文旭若無其事地跟他打招呼。

「董助教，好巧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董輝眼里布滿血絲，他頂著個雞窩頭，胡子拉碴，像極了電影里的反派瘋子科學家。

他手里拿著個試管，里頭裝著些紫色的液體。

董輝陰惻惻地盯著蔣文旭，語氣不善道：

「我要做實驗，你先離開。」

蔣文旭聳肩：

「我只是回來拿東西的，助教不用太在意我。」

董輝確實沒理會他，他回過身，繼續全神貫注地調配試劑，并將樣品放進機器內。

蔣文旭有意套董輝的話，他故意問道：

「助教，你這幾天上哪里去了？還有你上次說許奕安拿錯了你的樣品，是怎麼回事？」

董輝仿佛受了什麼刺激，他猛然回頭。

「你是不是知道許奕安在哪里？」

他眼神有點可怕，蔣文旭警惕地后退，扯謊道：

「我不知道啊……」

董輝迅猛轉身，不經意點開了離心機的開關按鍵。

他目眥欲裂地追問蔣文旭：

「我查過那天的監控！許奕安沒離開實驗室！你是最后走的！他到底在哪里！」

蔣文旭睜眼瞎說：「助教，我是真不知道……」

董輝執拗道：

「你騙人！你一定知道！」

我貼在蔣文旭耳后，壓低聲音道：

「他這樣子不太正常，別招惹他，咱快走吧！」

蔣文旭打著哈哈道：

「助教，我就是和你閑聊幾句，你不想說就算了。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

蔣文旭倒退著往門外去，董輝陡然發難，他飛撲上來，死死揪住蔣文旭的衣襟。

「蔣文旭！你是不是知道什麼？許奕安和樣品的事！」

蔣文旭生怕被他發現我，他使勁揮開董輝。

「助教！你冷靜點！放開我！」

董輝不肯撒手，他發瘋道：

「你不把話說清楚就別想走！許奕安把我珍貴的樣品搞丟了！我一定要找到他問清楚！」

蔣文旭忙亂中不忘套話：

「什麼珍貴樣品？冰柜里的生物樣品不都一樣嗎？」

董輝語無倫次道：

「那是我千辛萬苦才找到的！我要他賠償我的損失！」

「助教，你指的是什麼……」

蔣文旭正打算進一步探問，離心機冷不防發出巨大的異響。

蔣文旭率先反應過來：

「你是不是沒配平？」

離心機內轉子的數量和質量需要平衡，也就是配平，不然轉動過程里會引起故障甚至意外傷害。

董輝懵逼了，他大喝一聲：

「慘了！」

董輝撲過去要打開蓋子。

蔣文旭大驚：

「你先關電源啊！」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董輝精神錯亂地打開蓋子。

13

嘭！

爆炸聲響起。

離心機里的樣品噴濺而出。

蔣文旭的第一反應是伸手護著帽子里的我，拼命往門外撤。

他忙亂中撞到實驗桌，蔣文旭往前撲倒，我感覺自己被拋了出去。

我不知道自己落在什麼地方，實驗室里濃煙滾滾。

煙幕內傳來咳嗽聲。

蔣文旭邊咳邊喊我：

「奕安，你在哪里？」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熟悉的氣味。

這味道是……

好像我上次實驗出意外，聞到的也是這種氣味。

我條件反射地吼道：

「蔣文旭！屏氣！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