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手上動作不停:「誰說的,有文獻支撐嗎?」
我視線平視,從李明天的側臉望向窗外的長青樹冠,乃至更遠的高樓。
語氣平靜:「你追的作者說的,沒有文獻支撐,他穿越到『那個世界』,摸索三四年得出來的結論。」
「我想說的是,我要去找陳忱。既然他回不來,那就我去找他。」
李明天身形一僵。
手機灰屏,顯示已被擊殺的復活倒計時。
他干脆關掉手機,抬頭看著我。
「想好了?」他問。
我點頭:「路上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好好好,」李明天扯起嘴角,露出一個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重色輕友,你家陳忱是寶,把兄弟踹一邊。」
我像往常一樣拍拍他的肩膀,卻被他揮開。
「拿開你的爪子。」
我無奈道:「李明天,你知道的,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在這邊除了我,還有親戚,朋友,父母,同事,陳忱在那邊,除了我,真的什麼也沒有了。」
李明天勉強接受這個說法,轉而又問:「那陳大爺怎麼辦?除了你,他也一無所有。」
「不,他在這里交了朋友,況且這不是有你幫襯?」我瞇起眼,笑得欠揍。
「老子欠你們的?不干不干。」李明天趕緊擺手,眼睛瞪得滴溜圓,「說得這麼冠冕堂皇,還不是偏心陳忱。」
「人心本來就是偏著長的,端不平。」我與他眼神對峙,「幫不幫,一句話。」
「幫幫幫——」
李明天低聲嘀咕:「真是欠你們的。」
「那你咋知道小概率雷暴雨什麼時候出現?」
「玄學可以立足于科學的基礎上,能通過計算算出來,就是有點麻煩。」
「那你跟陳大爺說過這事沒有?」
病房里一片默然。
李明天震驚:「你啥意思,要我去說?」
我苦笑:「我去說吧。沒想到最后最費勁的是跟他說說這事。」
22
晚上,陳沉打來視頻通話。
我正想快刀斬亂麻,點擊接通,滿屏的紅把我的話嚇得咽回去。
紅色慢慢移開,陳沉整張臉霸屏,就算這樣懟臉拍,也不覺得丑。
陳沉眉眼含笑,手里舉著塊刷漆的紅色木牌,背后依舊是那天的圣誕樹。
他那邊有些吵,陳沉聲音不得不拔高蓋過喧鬧。
「哥,今天有許愿牌,可以署名,試試嗎?」
我不自然地摸摸頭發:「你想玩就玩唄。」
「那我許這個,『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哥,你呢?」
我不假思索:「暴富,馬上暴富。」
陳沉似乎在某種筐里翻找一會,拎出來木牌:「只有這個,『明年暴富』。」
「也行。」
「那我署名字母縮寫。」陳沉把手機擱置在旁,透過鏡頭,我只能看到他裹著羽絨服的半截身子,和聳動的手臂。
「好了。」他把兩個木牌展示給我看。
「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木牌右下角用小刀刻著「cc」,「明年暴富」刻著「yy」,兩只木牌緊緊挨在一起,紅穗子抖個不停。
「好看。」我由衷稱贊。
陳沉滿足地彎起嘴角,屁顛屁顛去掛木牌。
樹上已經掛了不少,他生怕我沒看清在哪,掛好后撈回來展示一遍,才放回去任它飄蕩。
說實話,我有點于心不忍。
這麼好的氛圍,就不要說喪氣話吧。
我說服我自己,安安心心跟他過完圣誕。
視頻通話最后,陳沉叫我名字:
「云楊,你給我改個名字吧,我也不想背負太重。」
我斂眉正色道:「現在可不好改名。」
「沒事,平時叫著也成,我不想你喊我的時候喊陳沉。」
「為什麼?」
「總感覺你不是在喊我……你別管那麼多,改一個吧。」
我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可我是個取名廢。」
陳沉認真道:「我不介意。」
我憋半天憋出一句:「那,陳生息,生生不息,怎麼樣?」
「陳,生,息。」陳沉仰望天空,半瞇的眼睛似乎流露出向往與淺淡的歡喜。
「很好聽,」他說,「我很喜歡。」
「以后我叫陳生息,不是誰的影子。」
陳沉隔著屏幕與我對望,眼底仿佛裝著星辰大海。
「我跟哥會過完這個好年,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還有無數個好年等著我們。」
23
我不打算提前告訴陳沉我要離開的消息了。
我有罪。
我想讓他多開心一段時間。
其間我多次跟作者聯絡,知道他是副業寫作,實際是一位電競大佬。
他說等我來到「那邊」,可以請我吃飯。
前提是不要被狗仔拍到。
他現在可大紅大紫著呢。
我笑著應好,也通過這個賬號的私信與陳忱聯絡過。
至于這個作家賬號和后臺私信為什麼能無視平行時空存在的時空差,據電競大佬的不可靠解釋,這個賬號原本是「陳沉」世界的,被「另一位電競大佬」帶到「陳忱」世界。
不巧的是,電競大佬在「陳沉」世界用密碼丟失,找回「陳忱」世界的賬號。
或許這就是莫名其妙的原因吧。
我又等來一場小概率雷暴雨——隔了兩個省份的雷暴雨。
我跟陳忱約定到那個省份通話。
剛確定計劃,陳忱那邊闖入一個不速之客——陳沉的哥「云楊」——另一個世界的我。
我聽見他單方面歇斯底里地爭吵:
「你想回去?想都不要想!小白癡不跟在我身邊,你走到哪都會受欺負!你要是敢回去,我就敢跟過去把你腿打斷!」
陳忱全程很冷靜:「我不是這里的人,我只是回到原本的地方。」
「養條狗都他媽養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