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沉扶著我的肩膀調整位置,直到小小的屏幕里同時容納下我和他,圣誕樹,煙花。
「擺個帥氣的姿勢啊……萬能剪刀手也行。」他一手抬高手機,一手比剪刀。
我環視一圈,周圍都是小情侶在合照,似乎有什麼不對,又好像沒什麼不對,于是慢吞吞伸出手比耶。
照片定格煙花和他燦爛的笑容。
陳沉對著照片使勁扒拉,眉頭越皺越深。
「哥,你這也太不喜慶了,像個老干部。」陳沉把脖子上的圍巾拆下一半,向我靠來。
「哥,紅圍巾,增加喜慶。」
「就這樣挺好的。」我摁住紅圍巾,「你好好戴著,別把圍巾拉長了。」
「再拍一張,就一張,哥,委屈一下。」
「我拒絕。」
我倆僵持不下時,某位東北老大哥嗷了一嗓子:「煙花最后一發,要拍照的趕緊的。」
我聞聲轉頭,下意識找發聲源。
陳沉趁我不備,纏上來。
我倆身量齊高,他摟著我,圍巾也只能各繞一圈,中間拖出弧形,「看鏡頭!」
他在我耳邊比剪刀手,煙花剛好停在圣誕樹頂綻放,像一顆耀眼的恒星。
耳垂微涼,似乎有人輕輕捏了一下。
20
不遠處,剛剛賣陳沉蘋果的女孩與另一位女生手挽手,仿佛看到什麼不得了的場面,激動得捶胸頓足。
她朝我們的方向豎起大拇指,滿意離開。
不待我細究,羽絨服兜里的手機頻繁震動。
我摸出手機,來電顯示老板,解下圍巾,手指指向稍微人少的角落說:「我接個電話。」
「嗯。」
不出所料的,冰雕展缺人手,出差的人問遍一圈,就我最閑,早早下班,大意就是要我加班。
完全不在乎我已經跨市過平安夜。
我悻悻回來,眉宇間能夾死一只蒼蠅,心里如何痛批黑心資本家,也無可奈何。
陳沉從我表情里猜出什麼,抿平嘴角,問:「哥,你要走了?」
我不說話,權當默認。
此刻,他低著頭看地面,從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頭頂的旋,卻無端有種委屈意味。
一長一短的圍巾尾巴搖搖擺擺,我聽他說:「這是,又要放棄我?」
不知怎麼地,我生出某種想法,并迫切想付諸行動。
我說:「等我一下。」
我再次摸出手機,朝人少處走去,撥通李明天電話。
「喂,玩得開心不?」
那頭傳來李明天沒心沒肺的聲音。
「還在公司呢?」
「那不然呢,就我一個留守老人,怎麼,你要回來陪我?」
我嘆一口氣:「老板讓我加班,我現在走不開……」
「我不去,我愛留守我愛公司,加不了一點班。」
「一個傳說皮膚。」
李明天沉默。
「最多再加一個史詩。」
「成交,資料地址發我。」
我一并給他傳過去,交接完成后果斷掛斷電話。
陳沉立在原地,眼巴巴瞅我。
我走到他身邊,替他整理圍巾,順便把羽絨服的連帽戴好,拍拍他后腦勺。
「走,哥請你吃飯。」
「不走了?」
「過完節再走。」
我摟住他肩膀,逆著人流朝外走。
余光瞄見,黑色羽絨連帽下他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可仔細看,又沒有。
晚上我懶得送陳沉回去,干脆開了間雙人標間。
也許是這幾天熬夜太狠,我沾床便呼呼大睡。
第二天中午醒來,才聽說李明天晚上加班出車禍了。
這次不得不走。
陳沉把我送到高鐵站,一步三回頭。
我擺擺手讓他趕緊回學校。
進入車廂里找到自己的位置,靠窗,我剛要把包放在身邊,這才發覺手里的電腦包鼓鼓囊囊的,分量不對,打開一看,兩個蘋果和一些零食把縫隙塞得滿滿當當。
「這小子——」我頗有一種老父親看兒子終于長大的欣慰感。
高鐵啟動。
我無聊刷著手機,后臺彈出鮮少登錄的賬號消息。
我返回通知欄,目光凝重。
那位寫平行時空的作者私信回復我了。
窗外陽光正好,高鐵飛馳上高架橋,整個城市的建筑逐漸矮小,一個小人站在其中的一座高樓頂部,沖路過的每一節車廂揮手。
我與他目光對上。
赤誠,熱烈,我從來沒有在他身上看到的情緒,這一刻尤為高漲。
他站在原地大幅度擺動身體,似乎在祝我一路順風。
而我乘坐的長龍無情地將他甩在身后,不曾停留。
21
「小楊,你咋來了?」
「來伺候你坐月子。」
「可去你的,水果留下,人馬上走!」
我將水果擱置在床頭柜,醫院的消毒水味讓我不適地皺皺鼻子。
李明天半躺在病床上,一只腳高高吊起,頭上裹著紗布,手卻利索地橫屏手機玩游戲。
「看樣子傷得不重,怎麼公司里傳得跟你快嗝屁似的。」
李明天專注打游戲,頭也不抬:「開玩笑,都出車禍了,這不得讓老板多批兩天假。」
我撫摸下巴:「在理。」
李明天打完一局,準備開下一局時,我眼疾手快搶過他手機。
我說:「李明天,跟你說個事。」
「說事就說事,手機先還我。」
他攤開手掌,一副討要樣。
我把手機扔回他手里,整理語言后才開口:
「我找到穿梭平行時空的原理了。」
「哦,然后嘞?」
李明天沒心沒肺又開了一局游戲。
「穿梭是單向的,在雷雨天有極小概率產生時空錯亂,平行世界的人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可能產生時空交互的情況,比如說陳忱和陳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