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應酬回來,碰見寧澤洲的次數也在增加,不知他是不是真像我看到的那般刻苦。
快過年時,我晚上的應酬更多,也回來得更晚。
有天晚上回來都快一點了,我站在客廳就開始脫衣服。
回來時下了雨,很大,車上的傘給了一位女客戶,我淋了點雨,雨水順著脖子縫隙鉆進去,我打底都濕了。
寧澤洲端著水杯下樓,就站在我身后,我轉身他的眼神還閃躲了一下。
我樂了。
「怎麼樣,哥的身材是不是很好?」
「不用不好意思看,健身房的女孩子都夸我練得好。」
寧澤洲:「……」
嘚瑟歸嘚瑟,我不想在臨近年關的時候病一場,抓緊時間就上樓洗了個熱水澡。
洗完去寧澤洲房間看了眼,他還在做題,英語題啊。
我給他說了點語法,半晌,寧澤洲看著經過我指點之后差不多全對的那一類型題目沉默。
「你哥我也就是不差錢,不然教育界得多一個金牌教師,咱這兒的老師工資不低。」
事實勝于雄辯,寧澤洲說不出懟我的話來。
從他身上還是能得到點成就感的,從一個墊底的學生硬生生擠進現在的名次。
這是我們共同的努力。
過年我給寧澤洲放了假,帶他飛歐洲玩了幾個國家,勞逸結合嘛,不過他旅游也給自己帶了練習冊,我很是欣慰。
過完年,他繼續上學,我上班。
沒多久就是他的百日誓師大會,很巧合的是碰上了他的十八歲生日。
我也是第一次養這麼大的人,想了想,抽空以家長的身份參加了他學校的活動,也替他和老師請了半天假。
在我訂的包廂里,服務員將生日蛋糕端了上來,上面插了蠟燭。
「寧澤洲,生日快樂。」我對他道。
頭一次養孩子,總得有點儀式感。
寧澤洲對著那個蛋糕許愿,看模樣還挺虔誠,我有點欣慰,誰能想到這小子幾個月前就在被學校勸退的邊緣徘徊?
「許了什麼愿望?」
寧澤洲沒告訴我,他說愿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我笑了笑,又聽見他問:「萬一我真沒考上大學怎麼辦?你會很失望嗎?」
這句話問得很有意思。
我挑了一下眉:「你覺得大學是為我考的嗎?你只要做好你自己,我就不會失望,哪怕你高考真的考得一塌糊涂。」
在我能力以內的事,沒有失望不失望可言。
10
高考之前的時間過得很快,不過在那之前,我和寧澤洲說高考其實并非是人生唯一的路徑,平常心對待即可。
不過他反而比之前還要廢寢忘食。
他的班主任和我說他的進步很大,保持下去上一本線還是有希望的。
他起步太晚,基礎又太差,聰明是有,但聰明也彌補不了以往荒廢的光陰。
高考那兩三天,寧澤洲問我能不能送他去考場。
就這幾日,無傷大雅,我答應他了。
甚至在最后一日,他從考場出來時,我學著其他家長一樣給他買了束花。
寧澤洲嫌棄我給他挑的弗洛伊德太艷麗了,但轉頭回家拍了照片后學著網上的教程拿花瓶插花養花。
他小子根本不知道自己隨手拿的花瓶好幾萬一個。
高考成績出來之前,我給他批了一筆旅游經費,讓他出去見見世面。
寧澤洲看著我來了句:「喻晟,你要一起去嗎?」
「我要上班,哪像你們高考完的?」我拒絕了,「你約你的同學一起吧,去哪兒都可以,給我說一聲就行。」
這孩子養著養著倒是也養出兩分感情。
寧澤洲出去玩了一圈,給我發了不少旅游的照片,我在外面也有不少朋友,碰上在附近的,就喊我朋友帶他玩玩。
玩了二十天左右,寧澤洲肉眼可見變黑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他好像長高了點。
這不到一年時間里,他的營養是很足的,還在長身體的年紀,也正常。
高考成績出來那天,我早上起來上班,發現寧澤洲已經坐客廳上了。
「你是醒得早還是昨晚壓根沒睡著啊?」
寧澤洲的眼睛里還能看見些紅血絲。
「……」
橫豎成績在考完那一天就注定了,有什麼好緊張的?
這大概是我這種沒參加過高考的人無法理解的。
上午我開完會剛回到辦公室,就收到了寧澤洲的消息,他發了成績截圖,隨后是一條語音。
我先點開的語音,寧澤洲的聲音里是掩蓋不住的興奮:「哥你看,我有大學上了!」
我剛聽完,這條語音被撤回了。
「……」
這好像確實是他第一次開口喊哥。
我點開那張成績截圖,確實有點驚訝。
這個成績大概比寧澤洲高考前最后一次模擬考要高上二三十分,平均下來是每個科目多考幾分,但絕對不是容易的事。
分數線也出來了,寧澤洲的成績過了一本線,超二十分左右。
上不了太好的學校,但是也對得起這近一年時間的努力。
填志愿也是個難題,他這個成績也有點尷尬,似乎往上能沖一把,又怕沖不上。
我并沒有干涉他填志愿的事,海市有所大學還不錯的,他填上去了,就是不知道今年運氣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