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緩過神來,我皺起了眉。
「什麼?」
「那些個女官宮娥,我從來沒碰過她們。」
他聲音小小的,伴著一絲哀怨。
「我就是想讓你也吃吃味。」
我覺得有些好笑,但也不敢真的笑出聲來。
要是連蕭呈這點幼稚的小心思我都看不出來,那我就白比他多活這麼多年了。
我也曾自瀆過,真正云雨后的房間難免會留下些特殊氣味。
但蕭呈每次臨幸完人的寢宮里,沒有。
我甚至懷疑就連床上那些云雨后的痕跡都是他自己亂扯出來的。
我「嗯」了一聲。
他提高了音量,又問。
「你信我?」
我說。
「信。」
蕭呈忽然撐起半個身子貼了過來。
他盯著我的眼,靠近我的耳畔,嗓音喑啞得像午夜魅惑人心的妖精。
「公公為何信我?」
我不甘示弱地迎上他的視線。
「奴才為何不信?」
說罷,蕭呈猛然掐住了我的腰。
我瞪大了雙眼,一只手擋在他不斷起伏的胸前。
「你……你放開我……」
他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
「好公公,你抖什麼?」
看出蕭呈是在故意逗弄我,我氣沖沖地干脆想要直接下榻走人。
人剛抬起半邊身子,蕭呈便搭上來一條腿將我重新壓回榻上。
我想破口大罵。
下一瞬,下巴又被人捏住,隨之唇上傳來一股溫熱。
「唔……你干什麼……」
恍惚中,我看到蕭呈那張被映在火光里的臉。
他沉浸在情欲里,喉頭不斷上涌著。
「明明是公公先撩撥的朕……」
「……胡說八道。」
這人竟然倒打一耙。
「奴才何時……唔!」
想要為自己辯解的話語被蠻橫地堵了回去。
唇瓣廝磨間,蕭呈絲毫不給我喘息的機會。
炙熱的呼吸噴薄而出,皮膚被燙到發出一陣又一陣的戰栗。
不同于那個破破爛爛的深秋。
這次我仰起頭,閉上眼,放任自己沉淪其中。
20
自從上次刺殺事件后,盡快為大梁開枝散葉就成了當下最緊要的事。
即便之前蕭呈已經明確表過態說暫不充宮,但還是有不怕死的命官堅持建言。
這日干清宮里,蕭呈直接把折子甩了出去。
我默默地撿起來,放回去。
「先帝十七歲便設了三妃四嬪,十九歲膝下已有了兩男三女。
「您是大梁皇帝,是百姓的衣食父母,不管您愿不愿意,充宮都是遲早的事。」
聞言,蕭呈陰著臉,直勾勾地盯著我,一言不發。
「依奴才看,倒不如早些充了后宮誕下皇子,日后還能培養幾人早日為您分憂。」
他攥住我手腕,猛地一下將我帶至他身前。
語氣森寒。
「你當真這麼想?」
我點頭。
「自然。」
蕭呈見我目光真摯,不似在說笑,整個人頓時發了蔫兒。
「也是,你何曾為我吃過味?」
我倏地一驚。
「我要如何吃你一個皇帝的味?難不成你還真想跟我做夫妻嗎?」
當蕭呈閉緊了嘴巴,眼里倔強地蹦出「有何不可」這四個大字時,我才意識到一件很嚴重的問題。
那就是,蕭呈腦子有坑。
21
這日朝會,蕭呈發了火。
他稱誰要是再敢提充后宮的事,他就把誰家的兒子發配出去打仗。
此話一出,原本幾個氣勢洶洶地想向前的命官默默后退了一步。
我抿了抿唇,快步繞到殿前,「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蕭呈皺眉不解。
「小蔡公公這是何意?」
我盯著地上的金磚開口:
「奴才上次救駕有功,奴才想向陛下討賞。
」
話落,殿里頓時唏噓一片。
他們肯定在想:閹人就是上不得臺面。
我特意選在朝會上討賞,無非是猜中了陛下不會當眾拒絕我。
片刻后,頭頂傳來一道冷冷的聲音。
「講。」
我閉上眼,摒棄了眼前的一切雜念。
「奴才想向陛下討一個自由身。」
唏噓聲比剛才又大了一些,更多的是不理解。
這麼好的機會,不要黃金萬兩,要什麼自由身?
我將頭顱又低了幾分。
「望陛下批準。」
像是過了半個世紀那麼長,頭頂又響起那道冷冷的聲音。
似是從千年冰窖里發出的聲音,比方才更冷更寒。
「準。」
22
養心殿里一片狼藉。
那些以前我沒打碎的瓷瓶,現在全碎在了原主人手里。
我跪在殿前,盯著蕭呈的視線有些失焦。
方才還歇斯底里的人,這會兒又坐在木椅上安安靜靜地合上了眼。
若不是他的手指輕點著,還真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半晌后,蕭呈緩緩睜開了眼。
他的視線落在那只手上,略加思索后將那上面的玉扳指摘了下來。
「來人。」
他將那枚玉扳指明晃晃地擺在桌案上。
「朕的玉扳指丟了,你派人去好生找找。」
那太監是個老練的,二話沒說拿起那枚玉扳指便領了命出去了。
不多時,那人回來復命,雙手將玉扳指又放回桌案上。
「回陛下,東西在蔡公公的房里找到了。」
我驚愕地抬眼望去。
蕭呈面無表情地將那玉扳指重新戴上,而后幽幽地開口:
「蔡公公監守自盜,扣除一月俸祿暫關禁閉,沒朕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出。」
「陛下!」
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看不明白的。
蕭呈不理會我。
事實上,自從出了干清宮他就沒有再看過我一眼。
兩個太監領了命押著我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