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一盒巧克力棒遞給我:「真沒關系,本來就不能在一個地方待太久,容易暴露。」
我接過拿了一根,慢慢地嚼。
應凜從便利店回來買了很多東西,但只拿出了一半,剩下的囫圇一團,匆匆塞進了抽屜里。
嗯?
我緩慢地眨了眨眼。
「那些是什麼?」
「……」
應凜抿抿唇,拿出一個小盒子。
「玉米糖?」
我有些不解地看向他,他的耳尖微微發紅。
「嗯,這個糖和你信息素味道一樣,看到就買了。」
突然后悔問他了。
「哦哦……剩下那些都是嗎?買這麼多啊……」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耳根也紅了。
應凜含糊應著,轉身進了廚房。
「今晚想吃什麼?咖喱可以嗎?」
我揉了揉微燙的臉頰。
「好,我來打下手。」
9
本以為適應和另一個男人同居,會花費一點時間。
結果沒兩天就相處得相當和諧。
應凜早起鍛煉順便做早餐,飯后他刷碗,我晾衣服。
午晚飯一般一起做,互相打下手。
空閑的時候他會在桌前處理一些數據,我則窩在一旁安靜看書或畫畫。
興致起來時我會做一些小甜點,來一個下午茶。
兩人坐在陽臺上吹吹風,聊聊天,或者一起看一部老電影。
這樣的日子,是曾經的我無法想象也不敢奢求的。
如今真真實實地被我擁有。
我想,其實命運待我,還算優厚。
能讓我遇到應凜,過上安寧祥和的生活。
太幸福了。
幸福到,我時不時感到惶恐。
害怕下一秒就會從美夢中醒來。
10
應凜年假結束的時候,我的發情期也差不多到了尾期。
他似乎還沒適應不用做暫時標記。
早上洗漱時,應凜很自然地靠過來,將臉埋到我的后頸,在腺體附近緩慢摩挲。
聽到我悶哼一聲,他才驚醒般后退了一步。
「抱歉,我忘了。」
我搖頭:「沒關系。」
說完想起他起床活動關節的樣子,猶豫了一下開口:
「應凜,今晚睡床吧。說過不要見外,結果還一直睡沙發。」
應凜這次倒是沒直接拒絕,沉吟一會兒答應了。
我松了口氣,立刻將他的枕頭被子搬到床上。
他去上班后,我把家里打掃了一遍。
有點累,但超有成就感。
環視一圈干凈整潔的屋子,目光落在茶幾的空糖盒上。
他吃玉米糖吃得好兇。
特別是給我做完暫時標記后。
一次性塞嘴里好幾顆,嚼嚼嚼,好像在發泄什麼,又好像在壓抑什麼。
我把空盒子扔進垃圾桶,起身拉開抽屜。
然后就傻眼了。
那天他匆匆塞在抽屜里的,一盒盒一罐罐……不是玉米糖啊。
雖然我沒吃過豬肉,但我看過豬溜達。
父母留在書架上的 x 啟蒙教育小冊子,在難眠的夜晚被我翻過無數遍。
紙盒瞬間燙手,連帶著眼球也快被灼傷。
我飛快地合上抽屜。
急促的呼吸和劇烈心跳卻難以平復。
應凜大色鬼!
坐著冷靜了好久,我突然回過味——好像是我發出的邀請……
今早還讓他和我一起睡……
……大色鬼竟是我自己。
一想到他接收了我的錯誤信號,默默備齊用品的樣子,我就羞臊得坐立難安。
想著給他發條信息解釋一下,目光被新彈出的系統消息吸引。
只一眼,渾身血液瞬間涼透。
【體檢統查公告
所有人都要在一個月內,于指定醫院完成體檢,包括性別確認。
報告將載入身份檔案。
報告需要一年更新一次。
未如期更新的人員將無法被學校企業錄用,且一經發現,就會被遣送至特殊性別中心。】
11
打給應凜的電話在第 7 通才接通。
「實驗室內不能帶手機,抱歉。」
我急得語無倫次,應凜耐心地聽完我破碎的語句,反過來安慰我。
「別擔心,今晚想吃什麼?」
我一怔,現在是說晚飯的時候嗎?
「等我回來。」
應凜的聲音穿過電流,平靜而溫和。
極大程度地撫平了我的不安。
我深吸了兩口氣,壓抑住喉間翻滾的哭腔。
「好。」
應凜掛了電話后,又發來了消息。
【世界上總存在一個角落,可以讓我們生存。】
我將這一行字翻來覆去看了很久,翻涌的情緒一點點寧息。
他說的對。
本就向死而生,確實沒什麼好怕的。
多活一天,就多賺一天。
應凜回家的時候,特地帶了份甜點。
一個草莓奶油蛋糕。
我們默契地誰都沒提那個話題,說說笑笑地吃完了。
直到夜深人靜,應凜在我身邊躺下。
「岑冉,我把工作辭了。」
并不意外的決定,畢竟拖得越久越危險。
我將臉埋到被子底下,悶悶地嗯了一聲。
「之前找阿栩的時候,去過一個地方,那里絕對不需要身份檔案。」
「哪里?」
「一個 alpha 可以占絕對優勢的地方。」
12
應凜說的地方,是地下拳場。
和黑市一樣,它像城市地下河中的某一條支流。
河道在人們看不到的地方盤根錯節,四通八達。
涌動著無法擺到明面上的消息和金錢。
一年前應凜為了找弟弟應栩,打過一段時間黑拳。
沒得到任何消息后就放棄了這條路。
但那段日子賺到的錢,是在公司三四年都賺不到的。
他寬慰著我,讓我放心。
我不想讓他去,卻也無法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