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 alpha 和 omega 存在即原罪的時代。
我是世界上最后一個 omega。
躲躲藏藏,茍活于世。
一旦暴露身份,就會被抹殺。
抑制劑用完后,將再也沒有東西能緩解發情期的折磨。
我決定到了那一天就去死。
可真到了要死的那一刻。
我遇到了世界上最后一個 alpha。
1
海風咸濕。
太陽一點點沉下去,我將手中的抑制劑移到眼前。
透過澄澈的液體,晚霞顯得更溫柔了些。
人生最后一個夕陽,還挺漂亮的。
后頸的腺體微微發熱,這提醒著我到時間了。
再拖下去,理智就會被發情熱的本能占據。
我可能會在大庭廣眾下扭得像條蛆,隨機抓著一個路人,哀求他標記自己。
而那個路人,大概率會先爽一把,再把我扭送到特殊性別銷毀中心領賞金。
那樣我也太可憐了吧。
就算我手上還有一針抑制劑,也只不過讓這種情況延遲幾個小時發生而已。
沒必要。
我對著太陽的余暉祈禱:
希望海水不要太冰,窒息不要太痛苦,死后能見到我的家人們。
下輩子,別分化成 omega 了……
「你好,請問……」
一道聲音叫住了我。
我回過頭。
看到一個黑發男人朝我揚了揚手機。
「我手機關機了,可以借用一下你的導個航嗎?」
我愣愣點頭,解鎖后遞給他:「你拿走吧,不用還給我啦。」
「嗯?」
他挑眉微訝,映著晚霞的眸子凝視著我。
我不想和他多說,轉身向海里走。
身體的熱度節節攀升,再僵持下去,我可能會原地進入發情狀態。
可那人不依不饒地追了上來,捉住了我的手腕。
「你還好嗎?」
我用力扭動了下,沒掙脫。
相觸部分的肌膚熱到發燙。
好奇怪,他靠近后,身體的變化就像按下了加速鍵。
呼吸粗重了起來,大腦也開始有些暈乎乎。
意識逐漸混沌,我感覺到那男人向我靠近了一步。
海風的咸腥被森林的冷冽替代。
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大口大口地吸氣,貪婪地吸收那縷冷冽的味道。
這種感覺……
我迷迷糊糊地抬起眼皮,只看到那人利落的下頜線。
這個男人……是 alpha!
2
清醒后,我蜷縮在床上,捏著滿是陌生男人味道的被子不敢睜眼。
雖然大部分記憶斷片,但我依稀記得,被發情熱控制的自己,是如何不要臉地貼著他,蹭著他,求他再給一點信息素的。
老天爺啊——
我都決定要死了,怎麼臨死前還讓我丟這麼一回臉。
更丟臉的是,勾引失敗了哈哈哈。
那個男人一手箍著我,一手拿過我手里的抑制劑,毫不猶豫地扎在了我的手臂上。
「起來吃點東西吧。」
好得很,裝睡也失敗了。
我磨磨蹭蹭地起床,將他的被子疊好,又捋平了床單上的褶皺,這才坐到桌子邊。
男人的臉隱在湯面氤氳的霧氣里,棱角分明,眉眼鋒利。
但他在海邊凝視我時,眼神倒挺柔和。
大概是因為晚霞吧。
我吃了口面條,慢慢咀嚼。
太久太久沒和人在一張桌上吃飯了。
為了不暴露自己 omega 的身份,我基本在便利店買面包躲角落吃,或者回家隨意解決一頓。
心里冷不丁冒出一個念頭。
如果能一直和他這樣生活下去,我是不是,就不用去死了。
一抬頭,目光落在了他身后的一張合影上。
聲音就這麼梗在了喉嚨里。
照片上,男人摟著一個笑容燦爛的男生,兩人的距離很近,很親密。
希望還沒升起就迅速破滅。
原來已經有伴侶了啊。
真好,能找到可以完全信任的 beta 做伴侶。
曾經我也想試著相信,世界上存在一個 beta 能接納我的 omega 身份。
但信息素有罪論的觀念,過了這麼多年早已深入人心,根深蒂固。
且特殊性別銷毀中心對漏網之魚的懸賞極高。
虛無縹緲的愛情和一輩子榮華富貴,換我也選后者。
他似乎察覺了我的欲言又止。
「我叫應凜,你想問什麼?」
其實想問的還挺多的,不過此刻也沒什麼必要了。
他見我不開口,自顧自往下說:
「我原本是 beta,半年前二次分化了。你也是嗎?」
「哦哦……我不是,我一直是 omega,當年大剿殺的時候,我父母……」
說到這里,當年生離死別的記憶再度浮現眼前。
我沒忍住哽咽了下,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道,「把我藏在了地下室。」
應凜抬起眼看了我一眼,沒什麼表情,又低下頭吃了一口面。
他說:「那你挺辛苦的。」
辛苦二字完美概括了我這顛沛流離的十年。
不過,今天就要結束啦。
背負著家人「好好活下去」的愿望這麼多年,我頭一次感到輕松暢快。
放下筷子,我小心翼翼地問:「應凜,你能給我一點錢嗎?」
這里離海邊有點遠,都要死了,我可不想大老遠徒步過去。
應凜起身拉開抽屜,取出了幾張紙幣。
我忙擺手:「不用這麼多。」
他遞到一半又收回了手。
兩人站著僵持了好一會兒。
我正想要不走算了,他開了口。
「十年都堅持過來了,為什麼突然想放棄了?」
3
應凜在海邊就發現了我的求死意圖,所以才借口借手機接近我。
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