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在第五街道認識的，那天正好給你做完第一次治療，回家路上他讓我幫他一個忙，當臨時輔助位……”

　　冉寧沒有覺得有什麼不能說的，于是將他與林杰之間的事簡單講了一遍。

　　“他今天才知道我是打野位，所以找我來算賬了。”

　　裴景桓手中的動作一頓：“所以他來ET基地，是找你……打架的？”

　　打架……需要打到兩人一起躺在地上？

　　打架……需要某人的手那麼不規矩？

　　打架……到最后會變成那樣的心思？

　　“林杰一開始是有這個意圖，不過我把他撂倒了，和他講道理。然后……”

　　冉寧停頓了半刻后，有些啼笑皆非：“他突然說要我做他的男朋友，我都不知道他是怎麼想到這上面去的。”

　　聽到這里，裴景桓為冉寧治療的動作完全停頓了。

　　“隊長？怎麼了？”

　　裴景桓默默地將瓶子蓋子蓋好放到一邊，一語不發。

　　他的模樣異常沉默，往日里與冉寧獨處時總是帶著溫柔笑意的眉眼，也失去了溫度。

　　裴景桓現在有些混亂。

　　他知道，現在冉寧大概率是沒有任何戀愛方面的心思。

　　他知道冉寧有多受歡迎，各大媒體之上每天向他表白的人不計其數。

　　他也看到了未來，冉寧會與他做一些超出友情范圍的親密的事情。

　　裴景桓應該是很淡定平穩的，因為冉寧未來與他在一起。

　　但就在今天，他看到了冉寧整個人壓在林杰身上的模樣；他看到了林杰嚴重毫不掩飾的占有欲；他聽到了冉寧親口說‘林杰想他做男朋友’。

　　素來穩健，禮貌又不動聲色緩步推進中的裴景桓有了危機感。

　　他太慢了，還太隱蔽。

　　他不想影響到冉寧，因此顧慮太多。

　　他無法像林杰一樣，在這種時候大大方方地說‘做我男朋友’。

　　裴景桓，有些急。

　　一室的沉默。

　　冉寧以為會聽到對方說“ET戰隊不許談戀愛”、“現在應該以ET成績為主”、“我不希望你被其他因素影響”之類勸誡的話語，可坐在他身邊的裴景桓偏偏就是一語不發。

　　看起來像是在生氣，但又像是在沉思，而且……怎麼感覺對方有點小小的憂郁和脆弱？

　　這有點……不像裴景桓。

　　是他，感覺錯了嗎？

　　裴景桓的表情冉寧無法解答出，對方這模樣冉寧沒有見過。

　　見對方如此，冉寧稍微起了一些小小的別的心思。

　　自從和裴景桓相處久了之后，冉寧某些在《光輝》游戲內的習慣也別帶了出來。

　　比如更主動、比如更直接，又比如……有些小壞心眼。

　　當然，以上這些小習慣的作用對象，只有裴景桓一個人。

　　冉寧假裝思索道：“隊長，ET戰隊似乎沒有禁止戀愛的條款。”

　　裴景桓愣了片刻后，回復道：“確實沒有。”

　　“那隊長之前談過戀愛嗎？”

　　“沒有。”

　　“連隊長之前都沒有談過戀愛啊……我還想找個有經驗的人詢問下，要不要答應他。”

　　裴景桓陡然抬眼，皺著眉頭。

　　“我也沒交過男朋友，林杰看上去還不錯，試試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冉寧半開玩笑地說著。

　　裴景桓斬釘截鐵地拒絕：“不行。”

　　“為什麼。”冉寧笑著，尾音微微上揚，聽起來十分輕俏。

　　“他第一次來基地就弄傷了你，我不認為他是一個好的人選。”裴景桓將冉寧脫下的隊伍外套拿起，雙手繞過其背后，為冉寧披上了外套。

　　他的雙手放在冉寧的雙肩之上，手掌的溫度很熱，亦如他的心緒。

　　他沉默片刻，組織著語言，然后下定了決心：“如果你真的好奇有男朋友是什麼感覺……你可以考慮我。”

　　這句說得十分自然，仿佛就和說‘我們一起去雙排吧！’一樣，是一句微不足道的日常話語一般。

　　但也正是因為這種日常的語氣，有一瞬間讓冉寧以為他聽錯了。

　　裴景桓說……考慮他？

　　考慮他做男朋友？

　　黑色的眼眸微張，令冉寧那張沒有任何攻擊性的臉上，變得更加無辜。

　　就像是某種眼睛黑黑大大的小動物受到了驚訝一樣，令人十分憐愛。

　　裴景桓伸手，點了點冉寧的額頭，眉眼含笑，嘴角微微上揚：“驚訝了？”

　　還不在狀態的冉寧點點頭，輕聲回了一句：“嗯。”

　　“我聽到你說，要試試找個男朋友，就和你現在聽到我說的這句話是一樣的感覺。”裴景桓說道。

　　“驚訝，以及難以置信。”

　　說到這里，冉寧如果再聽不出，裴景桓看出了自己在開他玩笑，那也就太不應該了。

　　冉寧不相信裴景桓會真的想要成為他的男朋友。

　　裴景桓也不相信冉寧要找男朋友試試。

　　所以，這兩件事都不成立。

　　冉寧一時間有些臉紅，白皙的臉頰像是染了霞光一樣，抹上了緋紅色。

　　“對不起，我……”

　　“不用說對不起。”

　　裴景桓不介意地搖了搖頭，他伸手，親昵得將其被衣服壓住發梢拿出來：“我很開心，你在我面前越來越放松了。”

　　這句話，是事實。

　　回憶起3月見到冉寧時，對方平靜冷淡的模樣，最多的表情也就是眼神一亮，微微一笑。

　　現在的冉寧，會笑得開心，會因為比賽而興奮，會逗他和他開玩笑，生動了許多……就仿佛和這個世界的疏離感正在逐漸消除，慢慢接受了這個世界一般，變得真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