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焱緊隨其后,秦北惡狠狠地看了寧珩一會兒,也走了。
喬予揚摘下耳機,不緊不慢地將東西收好,冷淡地問:“還坐著?”
寧珩抬起頭,對上喬予揚漠然的視線,心尖兒倏爾一跳,莫名地發慌,“隊長……我……”
喬予揚像是沒興趣聽他的話,大步離開。
寧珩在一個人在比賽室里坐了好一會兒,其他戰隊陸陸續續地走完了他才有些費勁地站起來,提著包走出去。
手機震動,是尤帆發來的微信,讓他去餐廳的302號包廂。
寧珩推門而入時,大家正坐在桌前,氣氛沉默而壓抑,空氣里充斥著濃郁的香氣,桌上的菜誰也沒動。
“你來了,”尤帆的態度倒是與平常無異,“坐吧。”
寧珩依言落座,喬予揚坐在對面,他抬眸看了一眼,往日對他溫柔又強勢的人,此刻面無表情,手指懶散而有節奏地輕敲著桌面,任誰都能看出隊長的低氣壓。
“剛剛的比賽,我和老鄒一直看著呢,現在大家都在,下午也還有比賽,咱們坦誠不公的聊一聊。”尤帆平靜地看著寧珩,“Loper,對于剛剛的事,你是不是應該大家一個解釋?像我這種不懂游戲的人都看出了你當時的停頓,對此,你有沒有想說的?”
寧珩舔了舔干澀的唇,沉聲說:“剛才是我不對,我給大家道歉。”
秦北冷哼一聲,“道歉?你一句道歉就完了?寧珩,咱們這是總決賽!不是平時小打小鬧的,你把這個當兒戲,對得起我們嗎?我提議,下面的比賽把他撤下來!換二隊的人上!”
寧珩一驚,身子往前傾了傾,一口否決,“不行!”
“你有什麼資格說不行?!”秦北猛地一拍桌,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二隊的實力肯定不如你,但至少人家忠心,不會像你一樣當叛徒,胳膊肘往外拐!”
“叛徒”二字聽得寧珩刺耳,當即血沖腦門兒,“我不是叛徒!也沒有胳膊肘往外拐!我是DAR的人,這一點怎麼都不會變!”
“你他媽的放屁!說得比唱的還好聽,這會兒說你是DAR的人了?那你比賽的時候為什麼不朝冉芃開槍?!”
“我……”寧珩一口氣堵在嗓子里,不知道該說什麼,也說不出來。
事兒是他做的,再怎麼辯解都沒用。
秦北冷笑,發出一聲鄙夷的冷哼,“答不出來了吧?!你是冉芃的粉絲就不該收你!這才第一次比賽就這樣,留著你以后還得了?!沒準兒私下里KIK已經聯系了你吧?所以才故意在賽場上失誤,當投名狀!”
“你別他媽血口噴人!”寧珩咬牙切齒,雙目猩紅,雙手用力地握拳,抑制著如巖漿翻滾的情緒。
江姜聽不下去了,拉了拉秦北的衣服,“你少說幾句,寧珩不是那種人。”
“什麼不是那種人?!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又了解他多少?”秦北憤憤不平,恨不得把寧珩瞪出個窟窿,“行,就算他不是那種人,可他喜歡冉芃是事實,剛剛在比賽的時候不對冉芃開槍是大家都看到的!如果以后KIK向他遞橄欖枝,你難道會不去?!”
“當然不會!”寧珩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言辭篤定,沒有任何停頓,完全是未經思考的下意識回答。
他這般堅定的態度讓眾人一愣,秦北也有些詫異,呼吸粗重地看著他。
寧珩吐出一口濁氣,抹了把臉,看著大家,一字一句地說:“剛才確實是我不對,因為我的失誤導致了目前不理想的成績,這點我鄭重地向大家道歉。”
他后退一步,朝他們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老鄒微微蹙眉,“寧珩,你……”
“但我絕對不是故意的,請你們信我。”寧珩直起身子繼續說,眉宇間的張揚依舊,卻更有真摯和誠懇,“是,我喜歡冉芃,曾經把他視為在游戲圈兒的偶像,我當主播、成為職業選手,很大一部分的因素都是因為他,這點我沒法否認。但是我是DAR的一員,只要我和俱樂部的合同生效一天,我寧珩就絕對不會做任何對不起DAR和各位的事,更不會因為冉芃而加入KIK。”
“有了張讕安的事,我知道你們有多痛恨叛徒、有多反感KIK,雖然因為我喜歡冉芃,沒有和你們辦法一致對外,但我可以拿自己這條命保證,我現在不是叛徒,以后也不會是。下午的比賽我想上,我犯的錯不會辯解,錯了就是錯了,可不能連讓我挽救這一切的機會都不給我。”
寧珩這席話說得鏗鏘有力,他放下了驕傲為自己的失誤道歉,竭力的爭取補救的機會。
這位電競圈兒炙手可熱的黑馬背脊挺得很直,全然沒有因為方才的失誤而怯懦軟弱。
他有能力力挽狂瀾,只要隊友們愿意再信他一次。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該作何反應,秦北也冷靜下來,沉默地坐下。
寧珩見他們未置一詞,心里同樣難受的喘不過氣。
———這是他第一次參加比賽,卻犯了這麼一個不可忽視的錯誤。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無形之中的那根秒針一下下敲打著寧珩的神經,調動出從未有過的愧疚感。
氣壓低沉,寧珩猶如站在鐮刀之下等著裁決,每一次呼吸都是煎熬,掌心里掐著肉的悶痛讓他保持清醒和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