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生了重病,父母求到了信任的教廷面前。
教廷說他被魔鬼附身,要驅魔。
沐浴更衣,三天禁食,儀式還未開始他就虛弱得不成樣子。
可他們只說:「神圣的儀式之下,魔鬼的力量在變得虛弱。」
可他真的不行了。
喘息的聲音在變小。
胸口的起伏微乎其微。
他的父母幾乎快要認命地等待死亡時,阿舍爾公爵出現了。
他的聲音帶著興奮:「他出現時,我幾乎快沒了心跳。」
「聞到死亡的味道那一刻,是公爵給了我新的希望!」
我笑了笑,問他:「死亡是什麼味道?」
他笑著的臉逐漸冷了下來。
許久,他回道:「是圣水的味道。」
「圣潔的,冰冷的,讓人心甘情愿去死的,令人作嘔的味道。」
他活了下來。
他的父母卻在信仰和最愛的兒子間,無法抉擇。
他跟隨阿舍爾回到了吸血鬼的府邸。
父母繼續待在教廷。
「那你來教廷做什麼呢?」
我問他。
他撐著下巴看向外面。
聲音是帶著疑惑的悲傷:「我想看看,他們所愛的神是怎樣的。」
「看到了嗎?」
他點頭,然后扭頭看我。
「不過是一塊不會動的石頭雕像而已。」
我笑了笑。
此刻,我在白日里伸手觸碰他的蝙蝠翅膀,將力量不強大的他從沉睡中喚醒。
他睜開眼睛看向我。
我笑著開口:「要幫你的公爵一點小忙嗎?」
他愣住。
我繼續開口。
「信仰在腐朽,靈魂需要自由。」
「也許你的公爵會希望漫漫的人生之中,有一絲小小的樂趣。」
「比如,擁有一個來自光明教廷的信徒。」
5
夜晚,我坐在閣樓最隱蔽的角落。
里面空蕩又安靜,只有兩個巴掌大的窗口露著光亮。
月上中梢時,一只巴掌大的蝙蝠從窗口飛進來。
落在地上,成了我又熟悉又陌生的模樣。
我輕輕叫出他的名字。
「阿舍爾。」
他眉眼帶著笑意,隨意地靠在窗邊。
「聽說你有一件交易要和我做?」
我從陰影中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從下而上地仰望他。
「我想讓一個人死。」
他愣了下,隨后笑得胸口振動。
指尖在我的額頭上輕輕彈了下。
「想讓我,幫你動手?」
我點頭。
他失笑:「我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請動的。」
我仰頭看向他,認真地開口。
「那如果是未來的教皇,請求你動手呢?」
他的眼神鎖在我認真的臉上,半晌失笑道:「那倒是可以考慮。」
「我喜歡有野心的小東西。」
「你可以說說你的請求。」
「不過,我可不一定會答應你。」
我點了點頭,在他詫異的眼神中牽住了他的手。
沿著漫長的樓梯往下走,直到到了三樓。
從三樓的窗戶向外看。
對面正是紅衣主教的房間。
他屋里的燈亮著。
人影在晃動,透過幕布一樣的燈光能看到他在揮舞鞭子。
在哭喊的聲音中,有他興奮的如同怪物一般的喘息。
我伸手指了指他的影子。
「他太污穢了。」
「礙了您信徒的眼睛。」
阿舍爾悶笑出聲。
「那未來的教皇陛下有什麼建議呢?」
我答非所問。
「聽說……教廷里對于污穢的人,是要吊死的。」
6
第二日,紅衣主教的身體,被赤身裸體地掛在旗桿上。
我沉默地端著餐盤從旗桿的不遠處路過,看向捂著衣服、通紅眼圈的少年人,隨意地問了一句:「我想弄個教皇當當,你要做我的紅衣主教嗎?」
德賽紅著眼圈搖了搖頭。
半晌沙啞出聲:「我要做你的騎士團。」
「殺光每一個會背叛你的紅衣主教!」
我點了點頭:「隨你。」
夜晚,阿舍爾再次前來。
我光著瘦弱的上半身坐在桌前,桌上點著油燈,側臉看他:「想吃點小點心嗎?」
修長白皙的脖頸散發著濃濃的生命氣息。
纖細的腰肢被冰涼的大手牽制住,我有些不適地掙扎了下,下一秒冰涼濕潤的唇印在了脖頸處。
一下刺痛后,吸血鬼尖銳的牙齒咬進了脖頸。
「唔!」
血液被攝取,我幾乎聽見了阿舍爾喉嚨吞咽的聲音。
血液從身體內被吸吮出去,隨后吸血鬼特有的麻痹感就產生了,虛幻的快樂好似自靈魂深處產生,腳下一軟卻被他牢牢地按在懷里。
「阿舍爾……唔。」
身體因為失血過多,體溫變得有些寒冷。
身后的男人頗有些戀戀不舍地舔了下脖子,我渾身一顫,悶哼出聲。
癱軟的身子被他抱起的那一刻,我下意識交疊了雙腿,不想被他看到,卻聽到他嗤笑出聲。
「小朋友長大了呢。」
我面紅耳赤地被他放倒在了床上。
轉身要走的他,被我拉住了手腕。
我仰著頭看他的唇,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
雖然沒了記憶,但我的身體告訴我,我想被阿舍爾親吻,想被他擁抱。
可面前的男人只是冷漠地撥開我的手,居高臨下地告訴我:「尤金,我們的交易完成了。」
我低頭沉默。
「好,我知道了。」
他愿意吸我的血,卻不愿意吻我的唇。
我討厭被當成一個沒長大的小孩。
7
我們所在的城鎮并不太大。
紅衣主教是教廷派過來負責教廷分會的人。
他死了,還會有下一個來接任的。
我不可能真的成為接任的人。
當晚,阿舍爾推開了我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