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車里，卓致文并沒有立即開車離開，他搖下車窗，看著從宋堯家落地窗透出的燈光。

　　今天將近零度，寒風吹進車里，卓致文卻并不覺得有多冷，別墅落地窗透出的光雖然不屬于他，但也足夠讓他汲取一點熱。

　　“那弟弟呢？弟弟給你送的花排第幾位？”

　　翁施看似無心的問題又一次在耳邊響起，卓致文想到圍巾被弄壞的那天，蕭衍送了他一捧玫瑰花，不知道被風吹了多久，拿回家的時候花瓣都變得皺巴巴。

　　第二天蕭衍離開后，卓致文才有時間照顧那束花。他仔細修剪了花枝，將花插進瓶中，但已經干萎的花瓣卻不會再變得飽滿了。也是在那時候他才看見，花里原來還藏了一張精致的小卡片——

　　今天是我們認識十個月紀念日，在垃圾桶里順便給你撿了一束花，哈哈開心吧？開心的合不攏嘴了吧？

　　光是看這行字，眼前都能浮現出小狗崽子那賤嗖嗖的樣子，煩死人了。

　　認識十個月的紀念日......世界上有誰會把這種日子當作紀念日啊！

　　卓致文摩挲方向盤的五指一頓，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小狗崽子也給過他這種無厘頭的儀式感，那天夜里他的家里也亮著燈，那是真正屬于他的光。

　　回到家后，卓致文處理了一個臨時工作需求。新陽大學這學年新開設了檔案情報學專業，并且可以選為第二專業輔修，學校為了扶持新專業，還和市檔案館簽了對口實習協議。領導問他愿不愿意下周去新陽大學開個專場講座。

　　檔案學這幾年備受冷落，國家這個領域的人才青黃不接。不少大學生都對這個專業有誤解，認為這專業畢業后只能去圖書館打雜。新陽大學的這批新生也都是從經管、新傳、法學等熱門專業調劑來的，能有這麼個機會給大學生們好好做個科普，卓致文義不容辭。

　　他建了個文檔開始備課，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兩個多小時。卓致文伸了個懶腰，喝了口熱水，再拿起手機一看——

　　蕭衍這狗崽子一條消息也沒發來！

　　幾個菜啊吃成這樣，別是吃到現在還沒吃完吧？

　　卓致文哼了一聲，打開通訊錄，想給蕭衍撥個電話，通話鍵才按下去，他又猛地掛斷。

　　狗東西愛干嘛干嘛，愛和誰吃飯和誰吃飯，關他屁事！

　　卓致文把手機倒扣在桌面上，接著備課。

　　又過了一小時，已經夜里十點半了，蕭衍還是半點兒動靜沒有。

　　卓致文開始有些心不在焉，翻兩頁書就瞄一眼手機，瞄得他眼睛疼。

　　這課算是備不下去了，卓致文“啪”一下合上筆記本電腦，眉梢輕輕一挑，拿起手機編輯發送了一條朋友圈，并且設置為僅蕭衍可見。

　　蕭衍八點多就吃完飯了，譚崢和李思敏要去附近一個酒吧，晚上有場民謠音樂會，蕭衍說你倆去吧，我先回寢室了。

　　他拎著個袋子急吼吼地回了學校——回去繼續織圍巾。

　　蕭衍覺著自個兒當年高考復習都沒這麼認真過，別人那是埋頭苦讀，到他這兒就成了埋頭苦苦織毛線。

　　圍巾的松口基本補回來成形了，蕭衍松了一口氣，一看時間，不知不覺都要十一點了。

　　蕭衍扭了扭僵硬的脖子，長嘆了一口氣，織女也沒他能織啊！

　　寢室里沒人，蕭衍從包里摸出一瓶旺仔牛奶，也不用偷偷摸摸倒進保溫杯再喝了，光明正大地嘬了起來，邊嘬邊隨手刷了下朋友圈——

　　“操！”他一口旺仔差點兒噴出來。

　　卓致文二十三分鐘前發了一條朋友圈，沒有文字，只有一張紅酒的圖片。背景被他打上了粉紅泡泡馬賽克，有種惹人遐想的旖旎。

　　他竟然和野男人喝紅酒！還用這麼風騷的馬賽克圖案！

　　蕭衍急火攻心，一通電話就打了過去。

　　“喂？”卓致文悠悠閑閑地接起電話。

　　蕭衍語氣硬梆梆：“你晚上都干嘛了？”

　　卓致文心情忽然大好，兩條腿架在桌子上：“吃飯，洗澡，看書。”

　　“自己一個人吃的飯？和誰吃飯？喝酒沒喝酒？”蕭衍像機關槍似的突突。

　　“和別人吃的飯，有酒。”卓致文說。

　　“好啊你，”蕭衍冷笑，“開車還敢喝酒，我現在就報警抓你！”

　　“報啊，”卓致文故意氣他，“警|察局里全是我朋友，你報唄，要是運氣好點兒，指不定能報到我前男友那兒去，方便我倆再續前緣。”

　　蕭衍覺著自己腦袋瓜都要給氣冒煙了，“咕嘟嘟”喝了兩大口旺仔：“你在警局還有前男友？！”

　　卓致文笑了：“怎麼？不行啊？”

　　“以前的事兒我不管，”蕭衍說，“以后你甭想再有前男友了。”

　　卓致文“嘖”了一聲：“你管得著麼你？”

　　“我怎麼管不著了，”蕭衍哼了幾聲，想到了什麼，突然有些得意，“我在你屁股上咬了一大口，都留下我的印兒了，哪個男人還要你。”

　　“......操|你大爺蕭衍！”這回氣急敗壞的輪到卓致文了，“你還他媽有臉說？”

　　蕭衍喝醉那天晚上，他在蕭衍肩膀上咬了一下，這狗東西記仇的很，把他摁在洗臉池上，蹲下去就給他狠狠咬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