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走到了那兩人身邊，發出了冰冷的詰問。

　　卓致文轉頭看見他，眼神中閃過顯而易見的驚訝：“你怎麼來了？”

　　“你說你有事情要辦。”蕭衍盯著他的眼睛。

　　今天實在不是一個和他糾纏的好時機，卓致文嘆了一口氣，皺眉道：“我確實有事情。”

　　他的嘆息在蕭衍聽來無比諷刺：“你的事情就是去和別的男人喝酒，大半夜的在這里親親我我？”

　　“你他媽胡說什麼！”卓致文呵斥，“蕭衍，你又在發什麼瘋？”

　　“我發瘋？我他媽就是瘋了，我瘋了才在這兒等你幾個小時！”蕭衍狠狠踢開腳邊一個易拉罐。

　　“不好意思打斷一下，”杜清明的眼神在他們兩個人中間逡巡片刻，“這位......小朋友，我想你是誤會了什麼。”

　　“誰準你叫我小朋友的？”蕭衍轉頭看向他，目光兇狠的仿佛一只獵豹，“你他媽誰啊，輪得到你說話嗎？”

　　這個男人站在他面前，穿著體面，文質彬彬，而他自己，風衣外套不在身上，褲子皺了，皮鞋走了一天臟了，頭發被風吹得亂糟糟。

　　蕭衍覺得自己這副模樣看起來應該挺可笑的。

　　卓致文頭疼欲裂，抬手按了按額角：“清明哥，你先回去吧，我能處理。”

　　杜清明用眼神詢問他真的嗎，卓致文點頭：“你回去吧，不早了。”

　　“回去？”蕭衍冷笑，在極度的恐慌和憤怒下開始口不擇言，“卓致文，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矜持了？這麼好的日子，喝了這麼好的酒，這麼曖昧的氣氛，回去多可惜啊，你們不上床嗎？不做||愛嗎？”

　　“蕭衍，”卓致文氣得雙肩顫抖，聲音里夾雜著刺骨的寒意，“你夠了。

”

　　他們二人陷入了無聲的對峙，杜清明直覺二人間有種外人難以插手的氣場，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驅車離開。

　　卓致文率先打破了沉默：“我沒心情和你吵架......”

　　話音未落，手腕忽然被緊緊握住，身體被拽的踉蹌一下。

　　蕭衍攥著卓致文，大步走到了花壇邊，那里堆著花、小狗玩偶、蛋糕，還有很多沒來得及送出的禮物。

　　卓致文一愣。

　　蕭衍彎腰，在滿地的購物袋中翻找：“圍巾是吧，我也有......”

　　終于，他在其中一個深黑色袋子里找出了一條圍巾，同樣是簡約的深灰色，不同的是上面別了一個小狗徽章。

　　“你喜歡圍巾是吧，”蕭衍抬手就去扯卓致文脖子上那條圍巾，“我也有，給你......”

　　“你瘋了！”

　　卓致文掙扎，蕭衍的力道卻大得不容他掙脫，紅著眼吼道：“你他媽能戴他的圍巾，不能戴我的？”

　　撕扯間，那條圍巾被撕開了一個豁口，卓致文趔趄著倒退兩步，狼狽地看著這條破損了的圍巾。

　　蕭衍不知怎麼，面對卓致文這樣的神情也有些慌了，上前半步說：“我——”

　　卓致文胸膛起伏，抬起手，指向外面濃重的夜色：“滾。”

第138章 【蕭衍x卓致文】玩不起（8）

　　“你給我滾。”

　　夜風掀起風衣一角，底下的玫瑰花瓣發出撲簌簌的聲音。

　　蕭衍已經分不清究竟是此刻的風更冷，還是卓致文的話語更冷。他覺得自己被凍成了一尊冰雕，身體僵硬、指尖發麻，連呼吸都是沉重且緩慢的。按理說一尊冰雕應該是察覺不到通的，但奇怪的是，他卻感到有什麼東西在他心口一點點被打碎。

　　卓致文脖子上掛著的圍巾被扯出了一個口子，長長的灰色毛線垂落到地面。

　　蕭衍愣愣地看著那條灰色毛線，明明是他扯壞了卓致文的圍巾，但他卻覺得，被扯壞的是他自己。

　　“哐當！”

　　在剛剛的爭執中，蕭衍買的圍巾上那個小狗徽章被甩到了一旁，可憐巴巴地落在花壇邊，碰撞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蕭衍回頭看了看那只小狗，真可憐，就像他一樣可憐。

　　明明白天，這個小狗徽章還是店里最漂亮的那一個，擺放在明亮的櫥窗當中，對著每一個來往的客人笑。蕭衍第一眼就看中了這個徽章，他覺得圍巾是不是太刻板了，寄個徽章顯得活潑些，于是買下了這個本是非賣品的小狗。

　　到了晚上，這只小狗就被丟掉了，落在泥土里，灰撲撲的。

　　——就像我一樣。

　　明明在白天，他還在和譚崢炫耀“我男朋友可粘我了”，然而實際上，卓致文根本不是他的男朋友，卓致文不要他。

　　什麼十個月紀念日，什麼玫瑰花玩偶蛋糕，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和期待，就是徹頭徹尾的白日夢一場。

　　在白天，蕭衍還能自欺欺人，自己為自己編造一場美夢；到了晚上，這個夢就醒了。

　　事實是，卓致文從來就沒有要過他，是他太看得起自己罷了。

　　蕭衍眼圈泛紅，緩緩蹲下身，撿起那個小狗徽章，拍拍上面的泥土，輕輕吹了吹，然后把徽章戴在了自己毛衣胸前。

　　好像這樣就能給小狗保留一點點的體面和尊嚴。

　　卓致文偏頭移開目光，昏黃的路燈映照出他眼底并不分明的水光。

　　“對不起，”蕭衍用力搓搓鼻子，鼻音濃重，“弄壞你圍巾了。”

　　卓致文沒有說話，也沒有看他。

　　蕭衍有些無所適從，他知道自己該有點骨氣，該轉身就走，該下定決心和卓致文一刀兩斷，或者發一頓火，把地上那些蛋糕啊玩偶啊全部踹翻，再惡狠狠地對卓致文說以后老子要是再熱臉貼你的冷屁股老子就是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