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到這兒喝奶茶了，反正離他家那麼近，干脆順便問問卓致文要不要來？

　　成熟的男人嘛，就得要大度點兒，昨晚上兩人才鬧了不痛快，他今天就不計前嫌請卓致文喝奶茶，不是更加彰顯他的沉穩嗎？

　　蕭衍很快就被自己這天衣無縫的接口說服了，做足了心理建設，給卓致文發了個揮手打招呼的小狗表情：“在？”

　　一個簡簡單單的“在”字，既不顯得親密，又能展現他身為男人的強大存在感，很好。

　　蕭衍嘬了一口吸管，咬破嘴里一個脆啵啵，好吃。

　　等了一會兒，卓致文沒回復，蕭衍是個急性子，一連發了十個小狗打招呼，又給他拍了一張店里的菜單：“隨便點，我買單。”

　　簡簡單單的六個字，既不顯得他很在意卓致文，又能淋漓盡致地體現他的豪邁大氣，很不錯。

　　蕭衍又嘬了一口習慣，這回吸到了一口奶凍，滑溜溜，好吃。

　　然而，一杯獼猴桃脆啵啵喝完，手機還是毫無動靜。

　　怎麼回事，獼猴桃脆啵啵忽然沒滋味了，不好喝了。

　　蕭衍盯著聊天頁面的小狗出神，也許他真的在忙正事呢，也許他今天真的要加班呢。

　　“那就不能理我一下嗎。”蕭衍失落地垂下眼眸，悄聲對著手機說。

　　歡呼雀躍打著招呼的小狗不知道他的難過，傻里傻氣地揮著爪子，頭頂的氣泡里寫著“Smile！”

　　從新陽市燕西監獄出來，已經是傍晚時分。

　　寒氣襲來，杜清明的鏡片被蒙上一層霧氣，他將眼鏡取下來，往上面哈了一口氣，用袖口擦了擦。

　　那聲哈氣聽起來像是輕輕的嘆息，卓致文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有些寂寥。

　　“還有二十一個月，很快了。”

　　重新戴上眼鏡后，杜清明又恢復成了那個溫和儒雅的學者模樣，仿佛剛才片刻的落寞只是卓致文的錯覺。

　　卓致文看向遠處山后漸漸落下的那輪夕陽，想到剛才淮州笑著對他說：“都三個月沒來了，哥要揍你了。”

　　就和小時候一樣，淮州常常對他說“作業沒做完，哥要揍你了”、“碗底飯沒吃干凈，哥要揍你了”、“紅領巾不好好戴，哥要揍你了”......事實上，淮州從沒有揍過他，除了那兩次。

　　第一次，卓致文十三歲，他買了一把裁紙刀，想在深夜悄悄潛進那個人的房間，在走廊上被淮州攔下。卓致文說我查過了，未滿十四歲殺人不承擔刑事責任，我去殺了他。

　　淮州說住口，再說這種話，哥就揍你。

　　卓致文緊緊握著刀，說我一定要殺了他，今天殺不了就明天。淮州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第二次，是在他高二那年。那天，遍體鱗傷的淮州把菜刀放在枕頭底下，讓他快跑，淮州說你再不跑，哥要揍你了。

　　卓致文說我不跑，哥我們一起走，去報|警。

　　那次淮州真的揍了他，歇斯底里地讓他滾，卓致文被推下長長的樓梯，大理石地面光可鑒人，映出他眼底的絕望。他看見淮州關上了三樓的門，他想喊淮州別去，一張口喉嚨里全是翻涌的血氣。

　　卓致文常常覺得是淮州替他承受了這一切，是淮州替他承擔了噩運。

　　淮州應該恨他才對，但是淮州沒有。每當淮州問他最近睡得好嗎，有沒有做惡夢，吃得好嗎，是不是又瘦了，卓致文總是回答哥你別操心我了，我好得很，三十多的人了，還這麼啰嗦。

　　然后他離開后，就自虐般的在深夜喝咖啡、吃完飯后再去摳喉嚨催吐，卓致文覺得自己不配睡得好吃得好。

　　“送你回家？”杜清明拍拍他的肩膀，“還是一塊兒去喝兩杯？”

　　卓致文回過神，對杜清明說：“行，去哪兒。”

　　“一中旁邊開了家居酒屋，我和淮州說了，他一直想去，咱先去探探店。”杜清明攏了攏圍巾。

　　卓致文也笑了：“行啊，那走唄。”

第137章 【蕭衍x卓致文】玩不起（7）

　　蕭衍坐在花壇邊，一直盯著時間看。

　　他的大衣沒有穿在身上，而是蓋在了一捧玫瑰花上——怕花朵被風吹蔫巴了；蛋糕在腳邊放著，包裝盒上淺綠色緞帶打出一個漂亮的蝴蝶結；蛋糕盒旁邊還倚靠著一個玩偶，一只到小腿肚那麼高的小白狗，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笑得傻乎乎；手邊還有大大小小好幾個購物袋，都放著不同的禮物。

　　他本來不想買這些七七八八的東西，好像顯得他特別在意卓致文似的。但下午在音像店閑逛，他偶然翻到一本書，叫做《戀愛需要儀式感》，其中有個章節就叫“重視每一個可以稱之為紀念日的日子”。

　　這書里面說，儀式感是記錄愛情、記錄感動的重要方式，一束鮮花、一個小禮物，都能夠成為感情的催化劑。

　　蕭衍對這番論調嗤之以鼻，寫這書的人也真是幼稚。什麼儀式感啊都是虛的，要他說吧，感情最好的催化劑就是睡覺，操一頓比什麼都好使。

　　他撇撇嘴，萬分不屑地走出了音像店，卻又鬼使神差地進了隔壁一家花店，買了一捧熱烈的紅玫瑰。

　　蕭衍這人沒什麼購物欲，嫌麻煩討厭逛街，但他今天卻將商場逛了個遍，幾乎沒經過一家店都要進去溜達兩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