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恩從牙縫里擠出詞句,忍不住叭叭地活動指節。
忒斯特用掌心壓住小黑龍的鼻子,把諾爾按回懷里:“就結果來說,諾爾大人的行動非常成功。”
琳恩眉頭跳了跳。
諾爾陷入撞船危機,死活不愿意連通迷失塔,她急得兩眼發黑。幸虧諾爾想出了那個有點缺德的解法,否則這次調查的結果真不好說——畢竟她的身邊,就有一位莫名其妙輸掉的珀拉達特。
諾爾沒踏入火圈就開始裝傻,可見他也能理解她的心情,只是不想吵起來。
“我不是什麼圣人。”
看著小黑龍晶瑩溜圓的青眼睛,琳恩實在吼不出聲,只好唉唉嘆氣,“對我個人來說,你比整座迷失塔都要重要。要是你死了,樂土和玩家的聯盟都很難維持,更別說對付盜星索。”
“你真不用什麼臟活都攬給自己。如果有必要,很多人——至少我能代表我自己——愿意犧牲……”
她余光掃了眼莉莉絲的方向。
“戰斗往往伴隨著風險。托你身邊那個廢物的福,我們對盜星索幾乎一無所知,怎麼可能有百分百獲勝的計劃?”忒斯特笑得頗不懷好意。
瘋修士真是油鹽不進,琳恩額角青筋直跳:“我不指望您理解——”
忒斯特指甲輕輕搔刮龍鱗:“我當然理解‘擔心’的意思,我只是完全不在乎各位的想法。”
嗅到兩人之間越來越濃的火藥味,諾爾再次努力掙脫忒斯特的手。他恢復人形,抓起忒斯特的腰包,稀里嘩啦地倒起來戰利品。
琳恩瞥著地上滾動的珍惜道具:“別以為這招對我有用……咦,等等……你們是打劫了整條船嗎?!”
地上的戰利品越堆越高,她的語調也跟著越來越高。
“請把這些分給大家,武裝迷失塔。如果是你,肯定還能做出更多研究。”諾爾誠懇地說,“這是更適合你的位置,琳恩。”
“不用擔心我,有忒斯特在,我會用盡一切手段活下來。下次面對盜星索,我一定會更加小心,是不是,珀拉達特……珀拉達特?!”
珀拉達特被忒斯特提著后衣領,死蛇一樣拎了起來。
坎多蜘蛛一樣爬到忒斯特的手上,燭淚啪啪拍打他拎著珀拉達特的手,可惜軟綿綿的燭淚哪掰得開瘋修士的鐵鉗。
“還醒著嗎,嗯?”忒斯特笑瞇瞇地說道,無視了眼神復雜的坎多,“您還有不少工作要做呢,我們把盜星索的血肉帶回來了。”
珀拉達特抬起頭,抽了兩下鼻子。
“兩位太過分了。”她說,“這麼多年,我還是頭一回這樣暈……呃……”
“您自保的行為,我們理解。那麼我們自保的行為,您也要理解才對。”
忒斯特的笑容更溫柔了,就是眼里沒什麼溫度,“工作。工。作。珀拉達特小姐。”
“讓我緩緩——!”珀拉達特看起來很想咬他。
“那是我妹妹的身體,她還沒成年!”琳恩手中閃出魔法的輝光。
“真是個熱鬧的地方。”一片混亂中,導師聳聳肩,“你們有客房嗎?我有點困了。”
此時此刻,無盡海區域。
太陽即將升起,海面上泛著柔軟的波光。大型魚群推著零散的船隊返回,晨霧之間,教皇費舍爾·雷金納德穩穩站在一塊碎木板上。
他腰板挺直,看向朝陽的方向。
他見證了船島覆滅、板塊移動,見證了他所信仰的神明擊敗偽神勢力。
多麼值得紀念的一天,他想。
說起來,偉大的忒斯特大人什麼時候來接走他呢?
……海風真涼啊。
……
貓飛蛇跳結束。
“是那家伙的氣息,非常純粹。絕對是化身。”
珀拉達特注視著彼利的血肉,終究下了判決,“按照約定,我會帶你們去我的核心附近,我不會再隱瞞任何事……原來那家伙的名字是恩彼利克,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知道。”
諾爾抿了抿嘴唇,他實在做不出高興的表情。
得盡快把這件事告訴佩因特他們。
恩彼利克·阿爾瓦“家宴宴請”過的,可不止自己和忒斯特。這麼一想,佩因特這個“神選者叛徒”曾和自己背叛的神同桌吃飯,像極了某種黑色幽默。
至于黃金劍的家人……
他暫時想不出該怎麼處理,盜星索應該不會對幾個普通人下殺手。過段時間,他可以悄悄去看看他們。
“這些也拜托您了。”
諾爾擺脫思緒,擺出從船島上得來的“原液”和“血劑”。
“原液”是非常漂亮的藍黑色,像是融化了星光的夜空。輕輕搖晃容器,它會泛出令人迷醉的變幻色澤。隔著玻璃,它散發出淡而苦澀的特殊氣味。
諾爾曾在白鳥城城主的手中見過它,那家伙曾當著他們的面用它調配追補妖藥劑。
“血劑”則透出渾濁的黑紅,質感粘稠,它不會在玻璃容器表面留下任何痕跡,很難說是液體還是固體。它的表面總是微微抽搐,密閉的瓶子也壓不住那股直沖天靈蓋的腥臭味道。
如果說回溯類藥劑是這玩意兒調配出來的,諾爾理解了那股子奇葩的味道。
它們只有一個共同點——兩瓶藥劑靜靜放在桌面,持續散發出難以理解的強大力量。諾爾能從它們之中感受到莫名的熟悉感,可惜也只有那麼一點點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