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殺氣還是一如既往。各位是來問問題的吧?不如坐下喝杯茶。”
老公爵沖著會客沙發做了個“請”的手勢,“我看看,恩彼利克、費舍爾、導師……還有諾爾和忒斯特。”
什麼情況?
有那麼一瞬,諾爾的大腦一片空白。忒斯特毛發炸起,可他還沒進行攻擊,他打算進攻的方向就豎起了魔法屏障。
被點出身份,彼利當場呆住:“我……您……”
導師充滿興致地“嗯”了一聲,籠子里的費舍嘆了口氣,他掰彎了金屬桿,毫不在意地躍過永恒教徒的尸體。
銀白的發絲變成了粗硬的暗灰,原本淡如冰川的藍眼也變成了晦暗的灰藍,像是陰天的海面。
費舍爾露出了真容,臉色難看地瞪著阿爾瓦老公爵。
這不算魯莽,諾爾想。隱藏再無必要,這個老家伙準確地叫出了他們的名字,絕不是虛張聲勢。而且有能力做到這個地步的,絕不是身為商團領袖的老貴族,而是——
“盜星索。”
諾爾語氣平靜,心臟卻瘋狂敲打著肋骨。他恢復人形,一把抱起桌子上的大白貓,手心全是冷汗。
為什麼?
這家伙怎麼知道他們的情況?就算……
“就算知道你們的情況,為什麼要提前暴露身份?”
老公爵仿佛能聽見諾爾的想法,他笑瞇瞇地喝了口酒,“這事兒就說來話長了。為了避免麻煩,我得先說清楚一件事。”
他伸出食指,優雅地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這個老家伙不是我的化身,就算你們徹底抹殺了他,也傷不到我分毫。大家還是先坐下,喝杯茶吧。”
“你們在說什麼?”黃金劍彼利茫然出聲,他完全忘了拔劍或反抗,“公爵大人,我、我只是……”
“只是想要‘旁觀者的舌頭’,我都知道,親愛的孩子。”
老公爵無所謂地擺擺手,“你就是太倔了,為什麼非要執著于一段消失的記憶呢?就算它可能帶來風險,人活著總要承擔風險嘛——現在好了,我原本只想拿走你一只眼,現在你得搭上整個人。”
彼利的拳頭緩緩握起:“果然是您……不,您不是公爵大人!”
“我是誰,你可以問問你可愛的同伴們,假如你還有機會問的話。”
“阿爾瓦老公爵”無所謂地說道,“為了讓你不留遺憾,我替老公爵夸你一句——你很會做事,眼光非常獨到。這次的判斷也沒問題,‘旁觀者的舌頭’確實在這個房間的寶庫內。”
說罷,他隨手揪過身邊的侍衛,只聽噗嗤一聲,侍衛肉盾被金線勒成了碎塊。下一秒,漆黑的魔力染上尸塊,而尸塊死一般沉寂。
緊接著又一次攻擊——“背叛者”的刀刃被老公爵的兩根手指夾住,那雙手套上,極強的防御法陣閃閃發光。
恢復人形的忒斯特當即“嘖”了一聲。
“您的速度果然很快。”
盜星索贊許道,“真是的,這個速度讓人習慣不了。”
而在被叫出名字的那一瞬間,諾爾便開始全力思考。
盜星索無緣無故知道了他們的名字,毫無顧忌地公開身份。
盜星索沒有立刻解除房間的封閉,它貌似沒有逃走的打算。剛才忒斯特突然襲擊,它像是早有預料那樣防御,連防御的手套裝備都提前準備了。
忒斯特沒法指揮侍從的尸首,加上侍從和女仆剛才的反應,恐怕這個房間里早就沒了活人,尸體還被盜星索提前處理過……
永恒教會幕后之神,私人寶庫存有血劑,回溯相關的藥劑……
“這是第幾次?”諾爾艱難地開口。
忒斯特身體一震,瞬間撤回到諾爾身邊,一雙金眸微微瞇起。
老公爵頗為欣慰地拍了下手:“不愧是諾爾先生,這是您第一次在‘開場三分鐘’掌握局勢,之前要更久呢。”
果然是時間回溯。
這家伙回溯了多少次?在盜星索的眼里,他們登了多少次島,又行動了多少次?
至今為止,他們的一切行動都可能被盜星索細細看過、分析過、干涉過。
說實話,他們面前的“老公爵”確實不是盜星索的化身,只是被操控了——諾爾能感覺得出來,面前的老公爵擁有一定戰力,但絕對扛不過他們這邊的陣容。
為什麼盜星索要堅持這種回溯?……為什麼這家伙總能在他們手中成功回溯?
阿爾瓦商團的情報初步到手,來日方長。情況實在太過詭異,他們最好立刻撤離。諾爾下意識想要去摸坎多,卻在老公爵眼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笑意。
……不行。
諾爾頃刻間止住動作。
剛進門打招呼的時候,盜星索沒有招呼德雷克。如果他此前用過蠟燭,盜星索不可能認不出來。
盜星索也在探查他們,肯定會好奇他們穿越空間的手段。再糟一點,要是他在這里打開空間通道,盜星索會“看到”迷失塔。
一般人可能做不了什麼,可是盜星索也有一定的系統權限。如果他通過系統定位到迷失塔,后果不堪設想。
該死,又險些被誘導。
這家伙肯定有所圖謀,他必須找到盜星索不斷回溯這段過去的原因。
諾爾手一錯,壓下了忒斯特的長劍。他走到了忒斯特前面,就這樣坐上沙發,與主座上的盜星索面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