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憾的是,他們今天的行程不可能是在床上懶散躺著,他們還有一條巨龍要見呢。
諾爾糾結了會兒,決定不去吵醒忒斯特。他輕輕翻了個身,然后險些整個人彈起來——黑蠟燭就趴在床頭桌上,一只獨眼幽幽地瞧著他。
“您還能被我嚇到,了不起。”它用一種很感慨的語氣說,并且沒有控制音量。
忒斯特睜開眼睛,他打了個哈欠,搭在諾爾腰間的手微微緊了緊。
“早安,親愛的。”他在石板床上舒展了會兒肢體,才懶洋洋地爬起來。
“坎多怎麼在床頭?”諾爾忍不住去摸忒斯特的長發。
忒斯特:“因為我們缺盞夜燈。”
諾爾撫摸長發的動作緩緩頓住。
忒斯特:“好吧,我們昨晚聊了點事——不足一提的小事,我正要跟你說呢。怎麼樣,坎多,你做好決定了嗎?”
黑蠟燭的眼神無比復雜:“……差不多吧。”
諾爾蹭到兩人中間:“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事先實驗。”
忒斯特越過諾爾,戳了戳蠟燭扭來扭去的燭淚,“學習這種東西要循序漸進——先學會一加一等于二,之后才有機會解開復雜的魔法算式,對不對?”
“您的知識封印太過復雜。我們要繞過魔法本身,直接干涉記憶,最好先嘗試簡單點的‘名字封印’。”
諾爾張了張嘴,但沒發出聲音。
他的一部分因為忒斯特意味不明的說法困惑不解,另一部分卻沖他模糊地低語,向他傳達答案。
是的,坎多和自己擁有著相似的封印。
現在突然提出來,忒斯特難道……
果然,忒斯特表情柔和地開口:“昨天,我和我們的珀拉小姐聊了會兒天,她答應放棄與坎多的交易。
”
諾爾雙眼發亮:“所以它要報答你的善舉,愿意協助我們梳理理論?”
他毫不掩飾臉上奇妙的欣慰和感慨。
忒斯特的笑容凝固了半秒,目光緩緩飄走:“呃,不,我只是繼承了與坎多有關的交易……現在我是它的主人。”
“也不是純理論,我想實際上手研究……”
蠟燭適時干笑兩聲,短短的“呵呵”里蘊含著至少十種情緒,而且都不是積極的。
諾爾:“……”
諾爾:“坎多算是我的朋友。”
“我得承認,我開始確實想直接用它來試驗。”忒斯特的目光飄得更遠了,“但我猜,您可能會有一點……小指甲蓋那樣一點點的不滿。所以我給出了更公正的交易,全憑自愿。”
還是大家的老朋友瘋修士,他在指望什麼呢?
真棒,起床不到十分鐘,他的臥室就燭飛貓跳,熱鬧極了。
諾爾使勁揉了揉太陽穴:“感謝你的體貼,拿朋友做試驗還是算了。”
說罷,諾爾嘆了口氣,“如果一定要搞清‘名字封印’的情況,我們可以找其他人。某個惡貫滿盈的追補妖,或者情況類似的永恒教徒。”
“而且,你用什麼東西把坎多換過來的?……忒斯特,你知道你心虛的時候總不會直視我嗎,你——等等,難道你威脅了珀拉達特?”
忒斯特的視線要飛出屋子,他滿臉讓人驚嘆的純潔無辜。
好的,諾爾心情沉重,他想他知道答案了。
“總之,我們再想其他辦法。”
“不用。”蠟燭突然出聲,“那家伙的談判確實挺公正,再說我也想恢復記憶。最不幸的是,我必須得有一位主人。”
諾爾轉過臉,表情微妙地看著坎多。
坎多:“等等,我沒有當下仆的興趣!這只是……一個明確的‘認知’,就在我的腦子里,沒有來龍去脈。
你懂這種感覺對吧?”
“就像你本能地不敢回龍巢。”見諾爾沒有生氣的跡象,忒斯特又喜氣洋洋地轉頭插嘴。
“我想知道我的過去。”
坎多不理會忒斯特,“無論我的過去如何,我已經變成怪物了,事情總不會更糟——甚至可以幫到您,這是個完美的提案。”
“珀拉達特絕不會主動解放我。對祂來說,每張牌都要壓到緊要關頭才出手。這是我最好的機會了,我愿意配合!”
諾爾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這一路上,坎多對于系統的了解多到有點不正常。它的支配空間的能力來源詭異,諾爾至今都沒什麼頭緒。
但他有種直覺,那些能力并非是珀拉達特給予的。那些并不是命運相關的權能。
而且,盡管黑蠟燭嘴毒了點,本質還算真誠正直。它要是在回憶起過去后徹底改變……
再去碰觸那些記憶,真的是一個好選擇嗎?諾爾有些猶豫。
……無論是對坎多來說,還是對自己來說。
諾爾身邊,忒斯特認真地瞧著他。
“如果那是你的期望。”最終,諾爾還是松了口,“只要你別想起自己是盜星索就行,畢竟它也很討厭龍巢。”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蠟燭賊兮兮地說。
“您不用擔心這個。”忒斯特彈了蠟燭一下,“對于這家伙的身份,我有幾個猜測——您休息的時候,我幫您問過了紅龍賢者。”
諾爾趕忙確認系統時間——他真的只睡了八個小時,而不是八十個小時?
眼一閉一睜,忒斯特和珀拉達特做了交易,甚至把佩因特從床上薅起來,再連夜弄醒紅龍賢者問陳年八卦。
一晚上大折騰特折騰,最后瘋修士還有時間鉆回被窩,佯裝無事地貼著自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