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那個事件里存活,黃金劍肯定借了兩位樂土強者的力量。單憑他那點寶石,攔不住憤怒的巨龍。
遺憾的是,恩彼利克·阿爾瓦對女神并無忠誠之心,決計忍耐不了開膛破肚的痛苦與恐懼。
尤金嘆了口氣,筆尖蘸了蘸墨水:【觀察阿爾瓦家的動向。黃金劍性格偏謹慎,不會讓未解之謎留在自己身上。他要麼已經想起來了,要麼會自己調查。一旦有什麼新發現,第一時間聯系我。】
他把那摞文件的邊角磕平齊,繼續閱讀。看到下一張的時候,尤金的手抖了一下。一滴深綠墨汁從他的筆尖滴下,在紙上緩緩洇開。
那是關于“迷夢島神諭祭祀法陣被激活”的報告。
又是戈弗雷·佩因特,這家伙惹事也不歇口氣嗎?他是想死想瘋了,才來神殿的圣地挑釁?
而看到“傳送人數:3”的記錄時,他的目光停住了。
這個人數,肯定不是漂流傭兵團行動。佩因特從不會把他的團員卷進過去的爛事,加上之前,佩因特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幫助樂土……
那麼他很可能與樂土的人合作,要去生命神殿的神諭間查探。
樂土的人前腳探完永恒教會的地盤,后腳去探生命神殿。眾所周知,怪物是不可能獲得神諭的。樂土一個怪物組織,為什麼偏偏對神諭這樣關心?
而且佩因特本性并不邪惡,那說明樂土的做法,至少表面上沒有惡意。
尤金有種奇特的直覺,他正站在一個更巨大,更深邃的黑暗漩渦邊。再進一步,他很可能萬劫不復。
……可他還是想朝前走。
遺憾的是,永恒教皇被殺,生命教皇年事已高,更不可能在這個當口陪他查探。尤金盯著紙上的綠色墨漬,像是盯著一只綠色的瞳孔。
【五團主力轉向迷夢島看守,以防萬一。其他人的工作重點放在亡靈龍之戰上,這是玩家口中的“新主線”,每份情報都很貴重。辛苦各位。】
他終究還是寫下了更合適的意見。
至于他自己……
承受過記憶探查,他有幾天私人假期,剛巧適合親自做點探查工作。
蒂利亞大人,請指引我的前路。
尤金撫摸著逐漸干涸的字跡,神徽戒指在他的拇指上閃爍著淺綠色光輝。
看完這些驚世駭俗的東西,他突然有些疲憊。
騎士尤金搖搖晃晃站起來,走向室內的躺椅。他裹被子似的裹起披風,很快沉沉睡去。
“迷夢島神諭祭祀法陣被激活”的報告下方,露出了另一份報告的一角。
“尋找失蹤的阿爾瓦家后裔”,上面大致記錄了老公爵苦尋一位小孫女。阿爾瓦公爵希望生命神殿能夠合作,協助他尋找這位少女。
上面給的特征十分模糊,這位阿爾瓦家后裔約十七八歲的年紀,身材高挑、黑發、青眼,長相溫和秀美。
如果尤金讀了這份報告,肯定能明白阿爾瓦商團的潛臺詞——我們最近要調查類似的女性,不管她是平民還是神殿的人,還請神殿給個面子配合。
這份報告的優先級非常低。以至于它與前面幾份專門用牛皮書簽隔開。
到了午餐時間,尤金的下屬騎士走入房間,發現自己的上司在長椅上睡得正香。
這位騎士嘆了口氣,帶走了尤金批好的幾份指示。
他們的團長太拼了,明明剛被查探記憶,回來就處理好了所有緊急文件。剩下這些不重要的,交由副團處理更好些,他想。
尤金熟睡的背影后,那位騎士拿起那一摞“非緊急文件”,靜悄悄的出了門。
辦公桌上空空如也,微風吹得窗簾輕輕搖晃。也許是角度正好,墨水瓶中的羽毛筆被風吹出,在光滑的桌面上留下一串綠色墨跡。
像是噴濺而出的怪物血液。
……
“小人卡住了。”佩因特說。
一行人忙著從神諭洞窟朝外爬。身材修長勻稱的諾爾還好,身體結實但動作靈活的忒斯特也沒有受到阻撓。只是佩因特蝸牛的背包卡在了洞里,同理琳恩的行李箱。
“因為某人不放心把上回的任務酬謝放在迷失塔。”忒斯特貓一樣順滑地鉆過洞口,不忘冷嘲熱諷。
“小人怎麼可能不放心!”
佩因特苦著臉說,“您聽見小人的神諭了,和二位在一起,小人隨時都可能死掉——萬一我死了,您正方便把我的尸體和報酬一起給我的團員嘛。”
“而且死在寶藏堆里,是我從小到大的夢想——”
“好積極的思考方式。”女巫琳恩忍不住開口。
她的行李箱也被洞口一下下卡著,原本光潔的箱子表面多了不少劃痕和凹坑。
諾爾有點兒頭疼。踏入這處洞窟時,他的心情還是莊嚴肅穆的。但再正經的心情,都得被后面兩位“嘭嘭啪啪啊啊啊”的《卡門》交響曲給破壞掉。
要不勸忒斯特把他們的行李收了算了,諾爾心想。
不過在這麼狹窄的地方,調頭夠麻煩的……
“兩位加油。”同一秒,他身后的忒斯特看熱鬧不嫌事大地鼓勵。
“算了。”琳恩往坑道上一趴,精致的人偶面孔上全是泥巴,“我本想把這個成果再留一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