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魔王消失后,圣徒大人們的行動轉而分散,由集中作戰更改為四處探尋。”
下屬努力無視尤金身上可怖的血腥味,快速匯報,“迄今為止,我們沒有發現任何異常,與‘歸鄉圣徒會’的交易與聯絡都在正常進行。”
“‘亞馬遜’和‘隱士院’的行動同樣偏分散,他們比我們預期的更加謹慎,似乎沒有立刻找尋新魔王的打算。”
“辛苦了。”尤金解下沾滿血痕的披風,“細節方面呢?”
“就在剛才,圓心城出現了隱藏區域任務。任務內容比較古怪,我們的人還在調查核實。”
下屬繼續按部就班地匯報,“目前確認過的信息……這個區域任務大體的內容,是‘消滅徘徊于爪痕山脈的亡靈龍泰利斯塔姆,尋找前往龍巢的路’。”
尤金整理披風的動作驟然停住。
“你說什麼?”
“按照圣徒大人們的說法……出現了新的主線劇情,所以‘巨龍地圖’即將開放,為‘魔王討伐’任務做準備,他們認為這件事情非常合理。”
不,根本不是什麼準備。尤金心想。
泰利斯塔姆被永恒教會秘密謀殺。巨龍才不會管神殿教會的區分,在它們眼中,泰利斯塔姆是被“人類”殺死的。
這個當口讓圣徒們前往龍巢,和當面挑釁巨龍首領差不了多少。以圣徒們現在的水平,絕不可能在巨龍主場討到好處。
作為“神權”的載體,為什麼“系統”會有這樣的安排?
……
不久前,神諭洞窟。
“我見過那張臉……我確實見過那張臉……”
黃金劍毫無生氣地倚在石壁上,語氣像是高燒時說的胡話。“布蘭科家的珍貴畫像,大信徒吉爾摩……”
流浪兒的守護者,慈悲的吉爾摩。
這個人能被寫進生命神殿圣典,他十成十是神選者。忒斯特怔愣兩秒,當場笑出聲來:“這年頭要當教皇,一定要有叛教經驗嗎?”
諾爾:“……”瘋修士的關注點還是這樣奇怪。
不過,猜到了生命女神和永恒之子可能是同一位神。這個消息不至于震到他,只能給這個猜想加點兒證據。
如果這件事屬實,那麼佩因特并不是史上第一位叛教的神選者。至于他叛教的原因——
諾爾使勁按按太陽穴,找了個盡量含糊的角度:“之前你的一切行動,都是神的授意?”
老教皇沉默不語。
“回答他。”忒斯特抱起雙臂,“他的話語等同于我的意志。”
“是的,都是吾神的意志。”得到忒斯特的允許,老教皇才輕聲應道,“神選中了我,我是特別的……特別的……”
“你為什麼沒有更改姓氏?”
諾爾小心翼翼地繼續,他不敢直接問對方是不是“慈悲的吉爾摩”。畢竟換做自己保守秘密,肯定也會把這個問題列入禁忌。
“沒有。不會有人懷疑,最初我只留下了姓氏……”
話還沒說完,老教皇的眉心再次亮起不祥的黑光,周圍的黑紅符文蠢蠢欲動。諾爾趕忙又刷了個記憶修改,把這次可能的毀滅壓了下去。
好吧,看來生命女神與永恒之子確實是同一個存在。如果說方才還是五分懷疑,現在諾爾有八.九分確定。
和自主背叛的佩因特不一樣,這位老教皇只是接受了升遷調職,原因不明。
忒斯特再開口時,語氣極盡諷刺:“那麼最強的信徒吉爾摩,了不起的守護者吉爾摩……要制作人類追補妖血劑,需要不少人吧。
最近這一百多年,你是殺的流浪兒多,還是救的流浪兒多呀?”
那口氣不太像義憤,反而有種“兩邊果然都是垃圾”的譏諷。
瘋修士可太清楚了。根據生命圣典的說法,吉爾摩是當年最強的神選之一。他肅清過當年猖獗的人口販賣,還曾只身一人與怪物大軍交手,當過拯救城鎮的英雄。
但吉爾摩先生淡泊名利,他推掉了教皇之位的推薦,選擇小城市的平靜生活。他聲稱要隱姓埋名,成為一位無償教導流浪兒的普通神父。
就這樣,慈悲的吉爾摩從歷史舞臺上消失了,只有他的善行還在世間傳唱。
命運真是喜歡惡作劇,忒斯特打量著面前失去面紗的老教皇。
“為什麼不回答?是忘記了嗎?順便一提,白鳥城的那些我可以幫你數出來。”瘋修士興致勃勃地繼續,像是追問老師的好奇學生。
“神是絕對的。”
老教皇用死去的眼球看著他們,語氣里沒有半點情緒波瀾,“神是絕對的……我只是把他們送去了神的身邊……”
“好吧,是我的問題,我居然相信你還有自己的腦子。”
忒斯特在雕像般的老教皇身邊探頭探腦了半分鐘,最終咕噥著退后。
只是又一個狂信徒……嗎?
按理說,一切都結束了。接下來他們只要到手這次的神諭,傳出虛假的命令,再把黃金劍這個意外的目擊證人搞定。
接下來,在費舍的帶領下,永恒教會可以老實好一會兒——至少不會伙同惡魔們一起找樂土的麻煩。
這一路過來,他們就像打完了一場高強度BOSS戰。獎勵房間的大門近在眼前,他們只需要推開它,繼續前進。
可是諾爾就是有種奇特的不協調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