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村長也說過,不能怠慢任何一位客人……怎麼辦……
要不要再走近些看看?它努力思考道,只是再確定下氣味線索,應該沒關系吧?
它把兜帽拉得更低了,爪子插進口袋,垂頭朝不朽教堂的方向前進,看起來可疑得要命。
可惜圣伯納不清楚人類偽裝的彎彎繞繞,它只是專心地嗅,沒有味道,沒有味道,沒有——
“什麼人?”黑影瞬間閃到它的腳邊,一位不朽騎士攔住了它的去路。
“我、我迷路了。”圣伯納騎士緊張地說,尾巴直直耷拉著,“我想上廁所,您知道附近的廁所在哪兒嗎?”
不朽騎士冷笑出聲。劍光閃過,圣伯納騎士頭皮一涼——它的兜帽被切得粉碎。
“哎呀!”圣伯納迅速后退,爪子護住差點被割傷的耳朵。
“這里不歡迎你,狗頭人。”不朽騎士的聲音從頭盔后傳來,比城里的風還要冰寒,“再敢來第二次,我就用你的皮毛做地毯。”
這威脅太壞了,圣伯納氣憤地想。
它沖騎士露出牙齒,飛快跑離現場——還是先把費舍的消息告訴那些好客人吧,至少她的氣味里沒有尸體的臭氣,它知道她還活著。
剛回到旅館附近,圣伯納就看到了忒斯蒂修女的身影。
他們入住的旅店檔次不低,周圍有不少高檔店鋪。旅店左手邊的位置,就有一家小小的花店。對于普通城市來說,這種店毫不稀奇。但對于連綠葉菜都要與席瓦之境交易的格拉崔斯來說,鮮花是絕對的奢侈品。
嬌小的忒斯蒂蹲在一大束藍玫瑰前,長發順著棉袍金絲般起伏。她緊緊盯著那束花,像是要用眼神在花瓣上燒出洞來。
圣伯納好奇地湊近:“忒斯蒂小姐?”
“啊,好騎士,你回來啦。”忒斯蒂眨眨眼,有些驚奇地回應。目光從被砍爛的兜帽上一掃而過。
“我聞到了費舍修女的氣味,待會兒一起告訴大家。”
圣伯納挺起胸脯,又緊張地壓低聲音,“倒是您,這樣出來多危險呀,說不定附近有惡魔……說起來,諾莉小姐呢?”
在它眼里,這兩位修女白天黑夜黏在一起,基本不會分開。
“諾莉有點累,在屋里睡覺。”忒斯蒂小聲說,“我只是想看看花,不會走遠的。”
“哦……”圣伯納在忒斯蒂身邊蹲下,好奇地嗅了嗅花的味道。緊接著它飛快扭過頭,打了個巨大的噴嚏。
好濃的氣味!人類怎麼喜歡這種東西?真搞不懂。
可是忒斯蒂修女看得這麼認真,它一定有它的特殊之處,圣伯納嚴肅地想道。繼續和忒斯蒂蹲在一起看花。
“圣伯納德騎士。”忒斯蒂朝雙手哈了口白汽,“身為騎士,你們有特殊的護衛目標嗎?”
啊?圣伯納眨眨眼,不解地看向忒斯蒂。
“對你們來說,我們和費舍一樣,都是重要的責任對象。所以你會傾盡全力保護我們、幫助我們。”忒斯蒂朝花咕噥道,“……挺像我認識的某個人,盡管他不是騎士。”
少女,花朵,“他”。懂了,圣伯納騎士自信地想。村長教導過,這一定是人類的戀愛話題!
忒斯蒂小姐肯定很煩惱,它要認真地應對才行。
“我們當然有特殊的護衛目標!”
圣伯納甩甩尾巴,“比起羊皮球村的客人,父母、配偶和孩子肯定要更重要。責任的重量不一樣嘛。”
忒斯蒂還是瞧著花:“這要怎麼區分呢?在我看來,你們對所有人都差不多傻……我是說,親切。
”
“打個比方,丟的是費舍,你會盡全力尋找。丟的是家里人,你還是會盡全力尋找,根本沒有差別。”
對哦,好難的問題,圣伯納的尾巴緩緩垂下來。
“……不一樣。”它吭吭哧哧地答道,“我們心里知道,不一樣。”
“我知道我在他心中足夠特殊,我也知道我們不會分開。但還是不對,感覺不對。”
忒斯蒂撐起一邊面頰,聲音有點含混,“很奇妙的空虛感,我不知道該用什麼填補,這可真讓人心煩意亂。”
堅不可摧的主從關系,最為穩固的精神依靠,獨一無二的記憶烙印……諾爾的愛和欲.望。
他把它們鑄成鎖鏈,鑄成橋梁,能做的都做了。他們之間卻始終隔著一步。禮貌的一步,理智的一步。
莫名的缺失感。
忒斯特厭惡這樣的缺失,它讓他心神不定——它就在他的面前,他總想要做些什麼,卻又完全沒有主意。
見鬼,他現在甚至在和狗頭人說這些,他是真的瘋了。忒斯特想,不過狗頭人總比佩因特好那麼一點點,就這樣吧。
圣伯納聽得雙眼發直,它完全聽不懂這個人類在說什麼東西。怎麼回事,人類的戀愛話題這麼復雜嗎?
“他明明可以對我更強硬一點的。我說過,我允許他掠奪我。”
忒斯蒂苦惱地嘆了口氣,“可他總是那副態度,對誰都完美得要死。要不是知道他的底細,我都要懷疑他和你們同一個種族了。”
圣伯納:“……”不知道為什麼,它覺得這不像好話。
“我不明白。”它委屈兮兮地說道,“對不起,我們從來不會煩惱這些——就、就算對待家人,看起來和對待客人很像,但我們就是知道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