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大半的行人是人類,剩下的各位則頂著各式各樣的腦袋。諾爾就發現了族人較多的狗頭人、兔人、貓人,甚至還有較為少見的豹人。
不過在這里的,大多是毛皮厚實的溫血種。席瓦境內常見的蜥蜴人、亞龍族和勒拿蛇族,附近連影子都沒有。
不是所有人都有狗頭人族的好奇心,他們這一行人走在街道上,鮮少收到視線。諾爾能感受得到,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尤金、忒斯特和自己身上,目光談不上善意。
費舍挺胸抬頭、無視周遭,帶領眾人去了一處相對豪華的建筑。它用了土石而非木頭,在一眾木屋中鶴立雞群,像個小小的城堡。
“加里森舅舅,我是費舍。”
他敲敲門,自然地呼喚,似乎篤定屋里有人,“我帶我的朋友們前來過夜,請您開開門。”
“幾個朋友?”門內傳來一聲咕噥,以及由遠及近的拖鞋拖地聲。
“我的姐妹忒斯蒂和諾莉、尊敬的霍麗女士、霍麗女士年輕的教子,以及我們雇來的狗頭騎士。”
費舍回頭瞥了眼佩因特和尤金,諾爾發誓,他在費舍眼中看到了促狹——僅僅是改變信仰,這位大祭司仍算不得好東西。
吱呀一聲,門開了。一個身高兩米的壯漢開了門,目光在費舍身上一觸即收。
過于茂盛的胡子擋住了他大部分表情,他靜靜地站了兩秒,聲如洪鐘:“葛雷妮,準備客房!快進來,我剛好烤了奶酪碎肉派,爐子上還有熱羊奶。”
“房間還是老樣子?”費舍狀似無意地問。
“怎麼,你們有要求?”大胡子動作頓住。
“我記得您有四間客房,兩間是仆人制式,太狹窄了。
”
費舍拍拍裙子上的雪,“忒斯蒂和諾莉形影不離,霍麗夫人和她的教子也沒必要分開。他們都是客人,我去住小房間就好。圣伯納先生,您呢,介意一個人住嗎?”
“我不在意!”熱氣一烤,圣伯納的毛發格外蓬松,它哈哈地吐著氣,“我更喜歡外面,房間能睡覺就夠啦。”
忒斯特十萬分滿意地摟緊諾爾。尤金看起來有點尷尬:“請讓我去住小房間……”
“那可不行,您一路照顧我們這麼多。”費舍微笑著說道,“在這里,您是客人,客人怎麼能睡仆人房!”
畢竟他一個人住,才更方便“被失蹤”。
尤金無話可說。
不能住仆人房,那麼作為室友,上了年紀的“霍麗夫人”確實更合適。最后,他只好點了點頭。
一場看不到硝煙的宗教之戰,就這樣以生命神殿的大失敗告終。尤金視線轉開的當口,前教皇保持著高雅的微笑,朝費舍比了兩個中指。
費舍爾大祭司表情分毫不動,彬彬有禮地還了兩個中指。
真和平啊,諾爾面無表情地想。
他果斷取走大胡子準備好的奶酪碎肉派和羊奶,帶著黏在身上的一團忒斯蒂,先一步去了房間。
估計是費舍暗中授意,女仆葛雷妮把他們帶到了最好的客房。
這里的窗戶對著遠處的雪松林,白鹽村的污泥全被藏在視野外。床頭附近放著盛開的凜冬藍玫瑰,壁爐上還烤好了酸甜可口的蘋果和軟蜜糖。
壁爐前方,放著小小的松木圓餐桌。女仆幫他們把碎肉派和羊奶放好,又額外加了一碗玉米蔬菜羹。
“我是邊境祭司葛雷妮特·蓋爾,剛才那位是同為邊境祭司的溫匹克·加里森。
”
她微笑著說道,“風眼大人關照過了,兩位是我等的貴客。如果有任何需要,兩位可以隨時呼喚我們……兩位請慢用。”
她在胸口畫了個標準的正圓,低著頭退出門扉,不忘把門帶上。
“他們也是神選者?”
諾爾嘗了塊碎肉派——里面用了山羊肉和羊奶酪,額外加了不少香料。膻味不大,味道比他想象中的要好。
“應該是神仆,他們沒有自己的教堂。”
忒斯特探出身子,咬了口諾爾手里的派,“不過如果做出功績,他們應該能在邊境地區得到一座小教堂。”
諾爾索性切下一小塊派,用叉子喂食他的騎士:“說起來,費舍肯定是神選者,我差點忘了這回事。”
名義上,忒斯特和費舍是永恒之子安斯提思的神選者,而佩因特和尤金是生命女神蒂利亞的神選者。
諾爾突然發現,這支六人小隊,只有他和狗不是神選,這種感覺有點兒微妙。
“前不久,費舍爾·雷金納德把他的神諭預言告訴我了。”
忒斯特斯文地喝了口熱羊奶,隨手扔出來一顆炸.彈,“前面那些啰啰嗦嗦確定身份的不談,他的核心預言是‘他追隨最為深重的黑暗,他見證最為輝煌的永恒’。”
“無論哪邊的宗教,都喜歡這種自帶唯一性的神選。要是那家伙沒有叛變,他做到教皇都有可能。”
聽起來還不錯,諾爾也抿了口羊奶。
比起來活像“偽神俄羅斯輪.盤擬人”的尤金先生,費舍的預言高大上且更安全。而且搞不好,這段預言的前半句已經實現了。
諾爾想著,又切下一塊滿是肉汁的派,塞給他對面“最為深重的黑暗”。
吸收了魔王特性的忒斯特,沒準當得起這個稱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