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的表情特別精彩,可惜我沒有記錄晶石。】
【我給他做了“貞潔的帕特里夏”的造型,圓心城的神殿主教一出門,就瞧見了穿白色長裙、頭戴花環的老子爵……哈哈,主教當時的臉和橄欖皮一個顏色。】
【你從沒被發現過?】
諾爾不愿意想象女裝老色鬼,迅速換了話題。
忒斯特剛開始做瘋修士的時候,只有十幾歲,很難想象他一上來就那麼嫻熟。
【真是殘忍的問題。】
剛才還興高采烈的某人萎靡下來,他翻了個身,大字形躺在龍嘴上。
【您以為我為什麼那麼討厭佩因特?】
【他抓住過你?快講講。】諾爾有些吃驚,據他所知,那會兒佩因特已經不是教皇了。
既然親愛的神點了單,忒斯特只好不情不愿地敘述了一番——
當年瘋修士還不到十八歲,確實是初出茅廬的年歲。他犯案頻率不高,受害者又少,無論是神殿還是教會,都沒摸出他挑選受害者的標準。
他殺的第三個目標,有個不知情的貴婦情人。貴婦在知道情人被殺后,重金委托了漂流傭兵團。
【……別看佩因特那家伙笑瞇瞇的,肚子里壞水多了去。當然,現在的我無所謂,當年我還不是他的對手。】
忒斯特非常不爽地表示,【他調查了整整大半年,在我要對第四個目標出手的時候,他發現了我——我頂替了目標宅邸里的女仆,他裝成了宅邸園丁,比我潛入得都要早。】
【女仆。】諾爾一秒抓住重點。
【沒辦法,鐵籠里不見天日,不朽教堂的伙食也實在不怎麼樣。】
忒斯特本人很無所謂地撇撇嘴,【當年我個頭還不到一米七,身體不夠結實。
要是扮成男仆,容易引人懷疑。】
【他還是發現了你。】
【是啊,好在那家伙自己也做了調查,發現我的第四個目標不簡單。佩因特撞見我的時候,我正在目標的祭祀密室料理尸體。】
諾爾聽得認真,差點忘記撲扇翅膀:【然后呢?】
【然后那家伙打開門,瞧見了室內的景象。他“哇”了聲,丟下一句“打擾啦”,自個兒把門關上了。我差點沒反應過來,金線都忘了扯。】
【我還在琢磨逃還是繼續,他又打開門,對我說——】
忒斯特清清嗓子,開口模仿佩因特的語氣:“我調查了,你前三個目標都是永恒教會的人。如果只是巧合,你殺死無辜者的那一天,我絕對會來抓你。如果不是巧合……加油干,女仆先生!”
【然后他輕手輕腳關了門,就是這麼回事兒。】
【哈哈哈哈哈!】諾爾毫不留情地嘲笑起來。
【您真殘忍。】忒斯特委屈兮兮地拍了下鱗片,【這可是我唯一一次被人發現。】
【我能理解你對他的厭惡了,女仆先生。】
諾爾思維滿是笑意,對于少年瘋修士來說。被人輕飄飄放過,必定是莫大的恥辱——那時前教皇先生正值盛年,抓個未成年忒斯特輕輕松松。
【您要是想看,我也可以那樣穿著對您祈禱。】忒斯特意味深長地說。
【得了吧,肯定沒有你能穿下的型號,你還是更適合騎士裝扮。】諾爾笑道。
如今忒斯特再不是當年那副瘦弱模樣,五官線條硬朗不少。以他現在身高和體格,三歲小孩都能一眼看出男女。
可惜這家伙沒有正兒八經地穿過騎士裝備,“騎士的意志”一定很適合他。
想著想著,諾爾又加快了飛行速度。
忒斯特安靜下來,看著盛滿笑意的巨龍瞳孔。
【睡會兒吧。】
諾爾思緒溫柔,【你做的早飯,我還沒來得及吃完呢——等到了地方,我會把果醬餅干吃光的。】
月色明亮,繁星點點,諾爾的吐息在高空凝成一片片的白汽,漆黑的鱗片泛出夢一般柔和的光彩。云朵變得濃而厚,再也看不見來自地上的星光。
一切真的猶如夢境。
忒斯特面頰貼上溫暖的鱗片,慢慢合上眼睛,感受身下巨龍的呼吸起伏。
那股熱血騷動的親近欲再次出現——這次對象甚至不是溫和俊美的青年,而是一只碩大的龍巫妖。
【晚安,諾爾。】
忒斯特側過臉,嘴唇壓上堅硬的鱗片。
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他想。
自己的一切仿佛變成沙漏,一點點朝諾爾墜去。輕柔,緩慢,不可逆。利益、興趣、信仰、性命、欲求……每當他以為自己再給不出任何事物了,沙漏依然緩緩運轉。
接下來還會有什麼?忒斯特有點微妙的期待。
瘋修士不是什麼克制人物。既然他確定對諾爾感興趣,要不找個機會,和諾爾再多親近一下?他們沒準會有個很好的夜晚。
嗯,就這麼定了。下次氣氛合適的時候,他絕對要試試看。
……
正午,馬車落地,巨龍恢復人形。
諾爾搞了條熱毛巾,苦著臉熱敷雙手。雖說回復術足以去除異常狀態,但那種麻酥酥的僵硬感久久不散。
佩因特好奇地瞧著那團毛巾。
他清楚,馬車能以這樣駭人的速度飛到目的地,諾爾和忒斯特一定做了些什麼。
但他想不通,什麼魔法會這樣費手。
考慮到“德雷克”的影響還在,一行人沒有選擇永晝城,而是選了離布里克山脈更近的碎石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