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戰斗結束后,前線會整理情報。我們在黑森林投入了六萬只污染夢魘,除非那座塔里有巨龍,他們必定擋不住神的攻勢。”
通訊水晶傳來充滿自信的聲音。
說完后,那聲音停頓了幾秒。
“尤金帶領的第五團在附近騷擾,情況可能會有些混亂。您……”
“我對那個尤金同樣沒興趣。等你們打完,告訴我一下結果。”克里姆森無所謂道,“我只是有點好奇罷了。”
他還有他自己的目標。
商隊首領恩彼利克·阿爾瓦,大名鼎鼎的阿爾瓦公爵養子。其人英俊富裕,正值盛年。他的妻子溫柔體貼,一雙兒女活潑可愛。
多麼完美的獵物,被命運如此優待……比起那個毛都沒長齊的尤金,這才是適合獻給神的祭品。克里姆森盯了彼利許多天,準備挑個好日子下手。
今天正是個適合殺人的好天氣。
克里姆森單方面斷掉通信,換了簇新的外衣。他將短劍入鞘,從旅店窗戶伸出頭。樓下大道上,彼利騎著健壯灰馬,帶著整隊傭兵走向城外……嗯,是傭兵,沒有玩家。
待那隊傭兵走過,克里姆森披上斗篷,悄悄離開了房間。
出城后,那支隊伍立刻朝黑森林的方向疾馳而去。
怎麼回事,今天黑森林這麼熱鬧?克里姆森揚起眉,死死咬在隊伍后面。
到達目的地后,克里姆森少見地散開了注意力。他躍向高處,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的一切。
黑森林在震動。
矗立在森林邊緣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塔。那是一只藏在塔里的巨大怪物,漆黑的觸肢在林中抽動,掀起巨樹就像園丁拔草那樣輕易。
樹木倒塌的隆隆聲中,哨聲愈發尖銳。夢魘群所剩無幾,前進變慢了許多。它們頭頸部無數只手無力垂下,有些不知所措。
面對連思想都未必有的巨塔怪物,它們引以為傲的精神影響毫無用處。
使用牧羊哨指揮的教徒們氣息越來越亂,這份混亂使得飽含力量的哨聲變成孩子吹的氣響。
一群群漆黑的夢魘擁向前方,在觸肢攪動下化作肉醬,又變成守在那觸肢旁的破敗尸首。它們朝來處前行,斷裂變形的手扯裂同胞的皮肉,扭斷濕潤的內臟,直到受害者變為它們的一員。
魔王眷族散發出冰冷的氣息,它們變為尸體后,這些氣息變得越發冰寒刺骨。泥土和草葉被那些黑血染成棕黑,散發出刺鼻的腐臭。
六萬只污染夢魘。
克里姆森看著面前血肉橫飛的景象,忍不住回憶了那人驕傲的口氣。
六萬只炮灰還差不多。他又不是不知道這東西怎麼造的——夢魘的尸體、魔王污染物,加上一點點操控魔法,它們比他腳上的皮靴還笨。圍困虛弱的魅魔也就算了,面對絕對的力量差,它們可想不出什麼像樣的主意。
巨塔的觸肢在尸群里穿梭,地面的血肉反射著油亮的光。永恒教會的高手們無頭蒼蠅似的朝金線沖去,很快化為血肉地毯的一部分。
活物似的巨塔停在原地,動作幾乎是慵懶的,像是一個等待約會的成人順腳踩死蟻群。
無數觸肢根部,巨塔第一層的平臺上,克里姆森看到了一個人影。
那是個體型清瘦、骨相年輕的男性,他握著半人多高的魔杖,杖頂正燃著一截黑蠟燭。
……黑蠟燭?!
黑蠟燭加黑塔,這情報準能從教會套出點兒好東西。克里姆森的目光瞬間銳利幾分。他將獵殺彼利的計劃拋到腦后,順著陰影靠近高塔。
克里姆森繞過嘶鳴的怪物,越過魔法橫飛的交戰線。他躲過調查騎士團的探查,更加小心地躲過魅惑術亂飛的危險區域。
巨大的觸肢根部近在眼前,然后——
“是你個狗東西!”
索羅從高處跳下,直接一串連環陷阱出手,“媽的,我剛才還想不殺人怎麼應付——是你可太好了,畜生不算人!”
怎麼還有玩家?
這塔究竟怎麼個情況?
好在對方只是個小小的盜賊,而他是正式轉職過的“暗夜殺手”,雙方根本不是一個級別。克里姆森無視索羅,他直直朝諾爾的方向沖去,雙手扒上塔沿的石磚。
然后他頭頂挨了狠狠一擊,險些冒出金星。
安娜金蹲在塔前空地邊緣,魔杖“完美淚滴”上的魔石沾滿鮮血。她沖克里姆森露出牙齒,又朝他伸出的手指狠狠踩下。
下面的索羅早已準備好陷阱網,克里姆森強行頂住眩暈,往觸肢上猛地一蹬,這才沒被抓個正著。
“這誰啊這是!”魅魔馬爾維納——馬大爺皺著臉蹲在旁邊,毫不避諱地狂指克里姆森,“你們咋打得這麼狠?”
安娜金表情有一瞬的空白,她啊了好幾聲,最終還是決定選用地星說法解釋:“跑來C國的A國逃犯,在A國殺了好多人。”
“我操。”馬大爺發自肺腑地罵道,“內小伙還跟我說游戲呢,我就知道不該信,游戲收這種東西?這警察不抓?”
等等,游戲?這只特殊怪物知道“游戲”,“內小伙”又是誰?
安娜金張張嘴巴:“您之前不是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