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能說通許多事。
比如在龍巢。巨龍生育率出了名地低,同卵雙生的黑龍幼崽幾乎不可能存在。可那兩只幼龍雙雙存活,還都變成了他的鄰居。
比如在狩獵之夜。那樣惡劣的環境下,對環境一無所知的羅朱夫婦卻成功度過了最開始的迷茫期,這不是僅靠經驗豐富就能做到的。
鄰居們所用身體的主人,之前八成都是即將死去的狀態。
……簡直像是某種存在為了保證鄰居們活下來,刻意這樣設計。
“謝謝您,我獲得了很有用的信息。”諾爾沖馬大爺低下頭。
馬大爺不耐煩地擺擺手:“走吧走吧。”
“嗯……我想了想,還是不太對啊。”
忒斯特在馬大爺對面盤腿坐下,右手漫不經心地玩弄著小獵刀,“先生,你對‘魔王眷族’這麼了解……你和女王交流過吧?”
馬志鋼的呼吸停了瞬息,忒斯特滿意地翹起嘴角。
“馬爾維納和現任女王從小就認識,你不可能瞞得過她。她知道你是冒牌貨,還愿意告訴你這些,兩位關系不錯啊。”
忒斯特把玩小刀的動作越來越慢:“你知道她在哪兒,對不對?你這麼著急趕我們走,是怕我們殺了她?”
“忒斯特。”諾爾忍不住出聲。
“噓,法師先生,你就是太心軟了。”
忒斯特緊盯馬大爺的眼睛,“那群魅魔壓根不知道這里發生了什麼事兒,‘魔王眷族’只可能是女王告訴他的。”
“他在想,如果我們知道女王存在,說不定會宰了她——只要殺死庇護此處的女王,我們能夠輕松逃離這里。”
的確如此。
諾爾何嘗沒有想過這一層——
殺死魅魔女王,這片夢境會回歸現實,魅魔老巢也會完全暴露。
到時他可以召喚死靈自保,他們全力離開黑森林即可。
如果這樣做,“生存還是死亡”的任務能達成普通條件,他們不至于接受嚴苛的失敗懲罰。
不過作為代價,那些魅魔會失去活路。
在夢境邊緣,魅魔們只會被千手夢魘圍困。到了外頭,永恒教會的阿貓阿狗也能一起上,僅靠他倆可護不住這麼多魅魔。
“協助滅族”非常邪惡,它在理論上確實是一種解法。
馬大爺死死盯著忒斯特,手里的撬棍動了動。
“就你長個嘴一天叭叭叭。”他怒道,“王八羔子,你倆死也找不著她!”
話音未落,那根撬棍直接打向忒斯特的腦袋。忒斯特獵刀隨便一擋,馬大爺的力道瞬間被帶偏,別扭地砸上落葉。
“所以你要怎麼選呢,親愛的?”
忒斯特笑吟吟地說道,反手抓牢馬大爺的手腕,“生存還是死亡,指的可未必是你與我。”
生存還是死亡。
因為永恒教會那群畜生,就親自毀掉自己精心設計、最不該被黑暗侵蝕的角落?
……不可能,他根本沒有選擇。
……
“我和索羅在‘夢境邊緣’,周遭沒有其他玩家。”安娜金的魔杖飄在半空,乳白光輝相互交織,形成完美的圈。
圈內是另一幅畫面,畫面中赫然是騎士尤金:“兩位需要協助麼?可以的話,還請兩位告知進入夢境邊緣的方法。”
索羅剛要回答,安娜金悄悄踩了下他的腳。
“我來說。”
她語氣平穩地說,語氣里混了恰到好處的疲憊,“我們在這里接了個任務,給兩個目標人物打下手,任務難度還行。”
“如果現在各位進來,說不定會影響我們的任務。
如果需要幫助,我們會第一時間找您的。”
安娜金只字不提需要幫助魅魔的事情。
“遵命,圣徒大人。我們會在黑森林邊緣駐扎等待,第五團隨時供您調遣。”尤金溫順地低下頭,綠眼睛帶著笑意。
安娜金嗯了聲:“還有件事。你們之前是不是說過,最近出現了那種通曉所有語言的怪物?”
“的確如此,您也遇到了麼?”
“沒有,只是遇見了會說通用語的魅魔,想到了這件事。”
“魅魔是非常擅長交際的怪物,大概有三分之一的魅魔學過通用語,您無需緊張。”
尤金溫柔地說道,“不過,要是您遇見了通曉大量語言,舉止怪異的怪物,還請務必遠離,留給我們來處理。”
那圈乳白的光環橫亙在兩人之間,仿佛為那位英俊的騎士加了圈圣光。尤金神情溫暖,目光清澈而真誠,找不到任何惡意的痕跡。
被這樣一個人注視,很容易讓人產生“被愛著”的錯覺。
盡管沒有精神魔法的波動,但安娜金深信,這和精神魔法差不到哪里去。如果她真的是塔赫原住民,她準要被這人潛意識說服。
可惜她不是。
透過魔法屏幕,安娜金直視著這位騎士團長的雙眼:“為什麼我們不能處理怪物?”
“永恒教會擅長褻瀆死者,您知道他們的手段。”
尤金的話語溫水般流淌,“我等已然查證,他們最近在提取‘玩家’尸體的記憶和知識,將其賦予怪物,以此動搖各位的精神。”
盜賊索羅肩膀微微塌下,隱蔽地松了口氣。安娜金面無表情,一聲不吭。
“請原諒我遲到的解釋,圣徒大人。
畢竟最初只有一兩例,我們認為沒必要告知諸位。”顯然,尤金從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讀出了某種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