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諾爾沒機會進一步探尋究竟。
這群魅魔直接把他們押進了獨立地牢,諾爾連魅魔們的真正據點都沒瞧到。
夢中的地牢也是地牢,這里的景象半點兒也不夢幻。潮濕的空氣和稻草的霉味兒都分外真實。
魅魔的地牢接近一條無窮無盡的走廊,十分昏暗,可視范圍不超過五米。遠處的黑暗之中,不時傳來微弱的呻.吟聲。諾爾能嗅到人類的氣息,以及……人類的尸骨。
很難說那些人類的氣息和魅魔氣息哪個更微弱,他們在“半死不活”這方面平分秋色。
腐朽的牢門吱呀呀關上,四個人被關在了同一間牢房。
“所以,我能問下永恒教會和席瓦之境是怎麼回事嗎?”索羅小聲發問,“現在輪到兩位給點細節了。”
“您似乎一點都不緊張。”忒斯特說。
“想想我的特長,這種鐐銬問題不大。”盜賊索羅的聲音更低了,“咱們不是做戲做全套嘛,你先說說情況。”
諾爾也好奇地看向忒斯特——這人對魅魔的了解顯然多于在場的所有人,他在拿到魅魔技能的過程中,極有可能接觸過魅魔族群。
“永恒教會一直在捕捉魅魔。而席瓦之境是永恒教會勢力最弱的地方,那里有著僅剩的魅魔公開聚居地。”忒斯特言簡意賅地總結道。
“哎,那群永恒瘋子連魅魔都招惹?也是,他們的畫風一直是那種路邊的狗都要踹兩腳的。”索羅感慨道,“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
安娜金皺眉不語,她沒開口,像是在思考什麼。
諾爾則沒有這麼簡單地接受:“他們為什麼捕捉魅魔?”
忒斯特沒有回答,而是抬起頭,下巴朝某個方向點了點。與此同時,諾爾感受到了一股魅魔的氣息。
“因為浮羽鳥有貴重的羽毛,白銀獨角獸有珍稀的尖角,而我們有魅惑人心的精神魔法……他們什麼都想要,人類總是什麼都想要。”
一個枯啞的聲音答道。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拿劍指著忒斯特的男魅魔。眼下他提了盞只能照亮自己的提燈,陰森森地走向這邊。
他停在牢房外,微微抬高手中的燈。燈光照亮了他骷髏似的臉,氣氛詭譎而冰冷。
“威逼利誘撬不出的秘密,嚴刑逼供得不到的信息,‘迷戀’通通能夠搞到。”那魅魔涼涼地說道,“各位連這些都不知道麼?虧得你們還是魅魔的同伴。”
“那是因為他們都是心地純善的人。”
忒斯特柔聲說,“親愛的同胞,你是來解放我們的麼?”
“我們有話單獨問你。”那魅魔語氣漠然,“這些人類就待在這,你跟我們走。”
“不!我和他一起。”諾爾脫口而出。
監獄里姑且算安全,這種手銬困不住玩家。可要是忒斯特被單獨帶走,忒斯特的安危可就說不定了。
魅魔冷笑一聲:“你沒有資格——”
“他是我丈夫,他當然有資格。”忒斯特直接打斷那魅魔的話,“我們在生命女神前發過誓,只有死亡才能將我們分開。”
安娜金和索羅原地凝固,安娜金還好點,索羅險些抽氣抽出哨響。
“謊言。”
“如果您不信,可以看看我們的脖頸間。”
忒斯特語氣溫柔依舊,他似乎打定主意扮演一位人畜無害的可親魅魔,“我們戴著同款的結婚戒指,您看啊。
”
魅魔半信半疑地扯出兩人項鏈。看到戒指后,他什麼都沒說,只是表情有些復雜。
諾爾能感受到兩位玩家的震撼,就連黑暗都蓋不住他們灼灼的目光。
“這也可能有別的意思。” 沉默片刻后,魅魔說道。要不是安娜金及時撞了下索羅,索羅險些跟著點頭。
沒辦法了,諾爾心想。他們不該在這種細節上浪費時間。反正這里昏暗,不如讓他這個現代人發揮一下。
他側過身體,靠近忒斯特的面龐。
就在吻上忒斯特嘴唇的前一秒,諾爾側過頭顱,決定利用魅魔的視覺死角來個借位。然而,他的“法定丈夫”似乎也有著同樣的想法。
兩人瞬間移向同一個方向,隨即唇齒相依、結結實實吻在了一起。
諾爾:“……”
忒斯特:“……”
諾爾的腦子近乎一片空白。
初吻吻了個男人,多麼大的人生偏差,他愣愣地想。也不知道在那倆玩家眼中,他們要變成什麼形象——此時此刻,兩位玩家瞳孔瘋狂震顫,都要震出地震波了。
忒斯特呼吸停了瞬間,他盡量優雅地錯開身體,假裝這是個熟練的親吻。
“這樣還不夠嗎?”
忒斯特的語氣近乎指責,“你們這樣對待同胞,已經很失禮了。連我的愛人都要奪走,難道你們真想與席瓦的族群敵對?”
那只魅魔沉默了更久,最終,他狠狠嘆了口氣。
“你們都跟我走。”他疲憊地說,“剩下兩個人類就待在這——如果各位有什麼可疑舉動,別怪我們不客氣。”
兩位玩家噤若寒蟬。
諾爾懷疑他們不是被嚇的,而是單純沒有緩過神。打在臉上的兩道目光更沉重了,諾爾堅持不跟他們對視。
他搖搖晃晃站起身,與忒斯特一同走出牢門。直到離開地牢,兩道來自玩家的目光還黏在他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