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只問你一個問題,請你按心情作答,別管什麼價值不價值。”諾爾說,“亨特,你到底想不想保留記憶?”
老亨特撫摸白狼的手停住了,他微微用力,指尖被柔軟的白毛覆蓋。
“那還用問嗎,臭小子。”他啞著嗓子說。
“那麼這就是我的理由。”諾爾的語氣無比認真。
現在看來,他沒法正面解決老亨特的問題了,如果能有其他途徑,不,其他漏洞……
洞外突然傳出一聲狼嚎。白狼瞬間豎起耳朵、立起上身。
是影狼的嚎叫聲。
影狼永遠在白狼附近出沒……時隔許久,它又來找他們了。
該死,他就知道事情沒完。諾爾握緊犧牲之杖,他剛打算沖向門口,一只巨大的爪子攔住了他。
那是朱利的手爪。
“我和羅森去對付它。”朱醫生說,“接下來我們得分道揚鑣,我倆需要提前適應實打實的戰斗——你不必出手,只需要告訴我們需要注意的地方。”
羅森用力點頭:“如果情況不對,我們會求救的,到時候你幫我們回復就好。”
可是你們會有生命危險,這句話剛到諾爾嘴邊,又被他咽了下去——在場的所有人,又有誰沒有生命危險呢?
諾爾仔細打量著夫妻兩人,他們的屬性在他心中快速掠過,他飛快計算著這場戰斗的種種可能。
影狼在前些時候受過傷,此刻肯定不是滿血。夫妻倆無需擊敗影狼,只算防御的話,成功可能性在10%以上……
“知道了,我大概講講它的機制。”
十幾秒后,諾爾朝洞口扔了幾個防護咒語,語速極快地解釋,“影狼是只在這個副本存在的特殊怪物,它原則上不可能被擊敗。
”
“根據設定,影狼十分愛惜生命,如果它的血量掉到50%~70%這個區間,它會自行撤退……”
……
夫妻倆離開后,巖洞顯得更為空曠。
諾爾又挑了塊新的白石子,開始了又一輪計算。從深夜到清晨,從午后到傍晚,眼看一天要過去,他沒能抓到什麼新思路。
果然,外人加的規則很難對付……如果有更多信息……
等一下,那對夫妻是不是很久沒回來了?
兩個人的氣息倒是還在不遠處,諾爾打算出門看看,天地陡然一震。周遭萬物的真實感有一瞬的淡薄,諾爾敏銳地捕捉到了那絲古怪波動。
同一時間,不遠處傳來影狼的哀嚎。
諾爾加快腳步,沖出巖洞。不遠處的雪原上,他看到滿身傷痕的影狼,以及氣喘吁吁的夫妻倆。
天色漸暗,積雪之上,三只怪物全部被鮮血染滿。影狼舊傷未好,原本就行動不便。如今它的身上添了新傷,黑色皮毛沾滿血漬,看起來更是凄慘無比。
它頭頂的血條已經到了40%這個區間。
……它為什麼沒有離開?它不是很愛惜生命嗎?
……副本的真實感變弱,是否與它這個核心“過度受損”有關?
諾爾剛要上前支援,他的腳步突然停住了。
青色眼瞳的倒影中,那只影狼安靜地轉向諾爾,低垂的尾巴輕輕搖了搖。
……
影狼沉睡了很久,久到記不清時光流逝。
影狼不喜歡沉睡,它更喜歡在林間奔跑。它喜歡風吹過皮毛,喜歡獠牙撕開溫暖的血肉,它喜歡活著的一切感覺。
它總是很快樂。不過它有種隱約的感覺,這快樂缺了些什麼。
那份缺失讓它在夜晚朝天嚎叫,但它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呼喚誰。
不過,影狼很清楚自己的命運——
它知道,自己必須保護僅有一只的白狼。
這其實不難,影狼喜歡白狼的氣味。它聞起來和自己很像,有種親切溫暖的氣息。
也許那只白狼是它的同胞,影狼想。雖然白狼渺小又脆弱,但沒關系,只要它醒著,它就會好好保護對方。
它同樣知道,那些有著特殊氣味的“玩家”很討厭。
他們會殺死它要守護的白色同胞,它必須把他們趕得遠遠的。
可是這一次的白狼很奇怪,它總是跟可惡的“玩家”混在一起,而且奇跡般的沒有受傷。影狼本就不擅長思考,它努力轉動自己的腦袋瓜,卻怎麼都想不明白。
直到不久前那一戰。
它看見那個黑發“玩家”揮舞小刀,殺死了一直欺負自己的大個子“玩家”。那個瞬間,它又嗅到了那股無比熟悉的親切味道。
就像那只白狼。
原來如此!影狼恍然大悟。怪不得白狼一直跟著“玩家”,原來它們都屬于同一個族群——那個黑發的“玩家”才不是真正的玩家,它絕對是氣味有點像“玩家”的狼。
它們長相不同,個頭差異巨大,但這沒有關系,它們肯定是它的家人。
它們聞起來多麼相似啊。
影狼沒等傷口愈合,便迫不及待地奔跑起來。它閃電般穿越樹林、踏過雪地,它的身體很痛,卻從未如此幸福。
那是它的族群。自己很強,所以注定要守著它們,影狼固執地想。
……隨后怪物攔在了它的面前。
這場戰斗似乎永無止境,鮮血被寒風捏成薄冰。影狼知道自己應該撤退,它卻依舊停在原地。
終于,不知道過了多久,它的同胞前來迎接它了——
影狼忍著劇痛,快樂地朝諾爾搖動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