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諾爾俯下身,他想要合上那些尸體的眼。可他的手冷得像石頭,根本無法軟化那些冰結的眼皮和淚水。明明他的掌心溫度極低,尸體也同樣冰寒,諾爾卻隱隱有種被灼傷的錯覺。
那些渾濁的眼仍然圓睜,如同包裹了絕望與痛苦的琥珀。
最終,諾爾只能小心地取下一枚耳環。玩家死后,它就像枯葉那般容易脫落。
那枚黃金耳環安靜地躺在諾爾掌心,散發出濃重的排斥感,像是丟失主人的烈犬。
“用不了的。”忒斯特探頭,“玩家耳環只屬于對應玩家,無法回收使用,不然它們也不會被留在這。”
“我只是想留著研究。”諾爾嗯了聲,“所以那個永恒教徒真的不在?”
“不在,他只在屋子里留了些邊角……哎,等等我!”
諾爾沒聽完忒斯特的話,他大步走向屋內。
老獵人跟著踏入門扉,響亮地吸了口涼氣——房間的主要家具和他的小屋完全一致,就是位置和細節不同。這里的書桌很干凈,攤了幾張獸皮卷軸,上頭寫滿半獸人的文字。
存檔小屋貌似不拒絕怪物與外人。夫妻倆和白狼也跟了進來,白狼好奇地到處嗅聞,最后沖著燃燒的壁爐低聲吼叫,看起來想跟它來一架。
諾爾在地板上亂七八糟的邊角料前蹲下。
“狼毒蘑菇、蜈蚣草、秘河蓮。”他用手指拈起碎末,挨個嗅聞,“灰蜘蛛鳥的血,魄羅獸的唾液……都是‘心碎毒膏’的配方。”
“這邊……這邊的焦痕,是雷電鞭留下的。兩條雷電鞭,用于道具黏合的柯羅特樹膠,以及皮革……”
他半蹲在木地板上嘟囔,正停在一大片黑紅血漬之上。
這回諾爾并未露出崩潰之色,他平靜地分辨著一道道痕跡,隱約散發出某種奇特的危險氣息。此時此刻,諾爾似乎不再在意鄰居們的想法與猜測,毫不掩飾地彰顯能力。
隔著厚布料,忒斯特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目光更專注了幾分。
“一會兒你們務必不要離我太遠。”
幾分鐘后,諾爾站起身,“心碎毒膏專門針對玩家以外的生物,它是純粹的劇毒,中毒者活不過五分鐘……除了這些,這家伙還做了某種道具,我猜是針對影狼的,大家做好最壞的準備。”
“比如?”羅森問。
諾爾整了整袍子上的褶皺:“比如他找到了控制影狼的辦法……嗯,以防萬一,我們需要做些準備。”
……
事實證明,在預測敵手戰術這方面,諾爾的猜測向來精準。
夜幕降臨,痕跡的盡頭,諾爾嗅到了熟悉的尸臭。
“都停下。”他抬起犧牲之杖,“前面有埋伏,魔法波動不對。”
“哎,我還想著多訓會兒狗,真是不錯的偶遇。”一個愉快的聲音響起。
大個子杰克騎著影狼,從不遠處的山石陰影中走出。
他坐在一個怪模怪樣的馬鞍上,將自己牢牢固定在影狼背部。
兩條雷電鞭被改造成了韁繩,它們連接著牢固的項圈,束縛在影狼嘴巴兩側。影狼焦躁不安地動著身體,它似乎想跳開。下一秒電光閃爍,影狼發出一聲痛叫,老老實實留在原地。
【頂級雷電鞭】【高級騎師的馬鞍】……這家伙還真是下了血本。居然敢給影狼上項圈和馬鞍,也就仗著影狼不會攻擊他。
說實話,這套東西在影狼身上撐不了多久。
但哪怕這家伙只能撐半天,對他們來說都是巨大的災難。
諾爾瞇起眼,飛快整理戰術。
另一邊,大個子還在繼續:“我是不是沒有自我介紹過?我叫杰克,是位了不起的玩家——喂,獵人老頭,你知道吧?爺爺我是玩家。”
“我知道你是蠢貨。”老亨特冷冷地說。
杰克大笑:“你也就現在嘴硬了,聽著,獵人——快,快走到我身邊,我需要你的幫助——”
“攔住我!”獵人一陣恍惚,他拼命搖晃腦袋,朝羅朱夫婦大喊。白狼先一步咬住他的褲腳,憂心忡忡地朝后拽。
杰克騎在影狼上,看猴戲似的咧開嘴:“我需要幫助,我發自內心需要您來我的……”
這次杰克沒能說完,諾爾彎起嘴角。
一道白影從山石上方掠來,只見寒光一閃,一截紫紅的玩意兒掉在了積雪上。它還冒著熱氣,甩出的血液紅得像石榴籽。
那是杰克的舌頭。
“晚上好,杰克先生。”
忒斯特輕巧地躍上樹枝,半蹲在一根粗枝之上。他笑吟吟地看著杰克,“背叛者”上泛著血色。
“您不覺得自己太吵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物理禁 言
忒斯特:婚姻就是兩人世界,多一個人也是多!
諾爾,怒氣槽終于要100%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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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有讀者問為啥之前獵人可以滿地跑,是因為那個時候副本沒有玩家,有玩家之后他的活動范圍就被限制啦~
第36章 拆信刀
忒斯特停在粗枝之上,仿佛沒有重量,樹枝上的積雪紋絲不動。
他雙眼緊盯杰克滿是血的嘴巴。
傷害沒有轉移,可見杰克身上沒有反傷類道具。杰克沒有立刻套上防護罩,看來之前的防護罩來自于道具,且次數不寬裕。
杰克的臉因為疼痛而扭曲,口部半張,他的舌根處肉芽亂扭,遲遲長不出新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