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會。”
“我猜也是。”忒斯特輕聲說。他是場上唯一沒戴面具的人,面龐牢牢藏在魔法織就的黑暗中。
【往右一步,閉眼。】諾爾突然說。
忒斯特條件反射般地朝右移動,他剛抬起獵刀,一顆拳頭大的火球從他背后射出——它擦過忒斯特的斗篷,直擊那位襲擊者。
初級火球術。
那襲擊者嗤笑一聲,他輕飄飄地躲過火球,徑直沖向忒斯特。
轟——!!!
氣爆卷起狂風,碎石與木屑四濺。火光與煙塵瞬間將兩個追兵分開,強光使人睜不開眼。那襲擊者毫無防備,驟然被爆風吹得踉蹌兩步。
諾爾不打算給對方喘息時間。他原地不動,又是幾個火球術出手,深夜的天空被映成暗紅——智力屬性直接影響魔法規模。他的魔法攻擊力不高,但足以干擾對手。
襲擊者可以隱去氣息,卻藏不住身上的濃重血腥。
每當他想要攻擊忒斯特,身邊必定炸起烈焰;而當他轉向諾爾,忒斯特必定閃至他面前。
忒斯特身周火光不斷。周遭事物的影子被拉得極長,仿佛萬千陰影向他俯首。
自身魔力即將見底,諾爾一手控制火球,一手抓住龍尸筆記。泥土中伸出無數骨手,往襲擊者的腳腕狠狠抓去。
襲擊者被骨手一絆,正面對上忒斯特的獵刀。鋒利的刀刃瞬間貼上,豁開那人大半咽喉,鮮血噴濺而出。
忒斯特沒有就此后退,“背叛者”的刀刃泛著火光,順勢劃過那人前胸,一刀捅進心臟。
襲擊者本能地弓起背。忒斯特果斷抽出獵刀,刀柄一轉,正手改為反手。
第三刀猛地戳入那人左眼,大幅度攪了圈。
這三刀沒有半個多余的動作,流暢的就像同一招式的不同部分。沒有瀟灑的演出,沒有華麗的光效——這次攻擊壓根談不上什麼觀賞性,它飽含殺意,是純粹的殺人術。
一套攻擊完畢,忒斯特后跳數步,壓低重心,捕獵似的盯著對手。
襲擊者全身染血,嘴角溢出大量血沫,左眼徹底粉碎。
他站在燃燒的灌木中,煞有介事地鼓起掌來:“兩位,干得漂亮。”
談笑間,那人身上的致命傷泛起黑光,快速愈合。諾爾猛地看向另一個人,果然在對方身上看到了相似的黑光。
被剛才的連環爆炸波及,那個大個子身上全是泥土草屑。他謹慎地半跪在地,身周裹著一層層防護光罩,雙手套滿道具戒指。
【怎麼回事?】忒斯特問。
諾爾快速回應:【那家伙用了轉移傷勢的黑魔法。他的同伴應該有“快速愈合”或者“減免傷害”之類的能力。】
事情麻煩了。
高攻、高敏意味著低防,于是襲擊者把所有傷害丟給了隊友——如果那個大塊頭真的道具成山、耐受驚人,他們將面對一個殺不死又甩不脫的恐怖敵手。
襲擊者提起短劍,笑著沖向忒斯特,他的頭顱在脖子上危險地搖晃。
【我有一個問題。】忒斯特的思緒不慌不忙。
【別來開場白了該問就問!】
【你是死的嗎?】
【啊?】諾爾施法的手一滑,險些魔力反噬。
這人突然問什麼東西,內容十分失禮,語氣卻不像罵人。
【你是死的吧。】忒斯特轉過身,沖向諾爾。
諾爾險些條件反射地逃跑,最終他只是原地搖晃了下。
忒斯特拿著刀的右手攬住諾爾,左手一把抓住諾爾的手腕,將他的手扯到唇邊。
柔軟的嘴唇貼上殘破的手套。
“我宣誓。”忒斯特輕聲說,“……快說‘我準許’。”
諾爾盯著即將追上的襲擊者,狠狠嘆了口氣。
“我準許。”
“很好。”忒斯特的聲音帶有笑意,“贊美您,我慷慨的主人。”
諾爾認得這個技能。
騎士職業的【守護誓言】——通過效忠儀式,從隊友中指定一位效忠對象。效忠對象主動許可后,技能生效,效果持續8小時。
技能生效期間,效忠對象獲得全屬性30%加成;施術騎士承受全屬性15%削弱。
忒斯特明知道他的屬性慘不忍睹,為什麼要用這手?又為什麼要問自己算不算死人……等等,忒斯特是墮落騎士。這根本不是守護誓言!
諾爾突然想起一個堪稱惡毒的技能,它是【守護誓言】的高級變異版,墮落騎士專有的【背叛序曲】。
【背叛序曲】的前半部分和【守護誓言】一模一樣,外人難以分辨。但它還有后半部分——
效忠對象死亡后,施術騎士的屬性削弱取消;若效忠對象的尸體在5m內,墮落騎士獲得全屬性30%加成。
墮落騎士們選擇主人,欺騙主人,最終殺死主人。這個技能乍看無比卑劣,卻存在一個小小的漏洞。
有些尸體會說話,能夠主動接受效忠。
忒斯特精準地卡了BUG。只要他們相距不超過五米,忒斯特就能保有30%的屬性加成。而“尸體”諾爾作為他的效忠對象,同樣擁有30%的加成。
【狡猾的家伙。】諾爾心里嘖了聲。
【是您教得好,壞心眼的巫妖先生。】
紅色劍痕再次亮起,襲擊者故技重施,試圖將忒斯特瞬間切碎。
只聽一連串叮當碰撞,那片劍痕還沒來得及綻放,盡數炸成了碎光。
忒斯特擋下所有劍招,反刺出一朵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