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外頭便有士兵端著餐盤進來了,將飯菜一一擺在桌面上。
老遠都能聞見勾人的香味。
在軍營里的這三年,沈沅卿不只是增長了領軍打仗的本事,這廚藝也沒少研究。如今稍難點的東西他也都會做了,且味道還不賴。
齊景云也沒少吃。只是如今再看這些,心里又是另一番想法。
齊景云定定的看了他許久,心里頭一時間也是五味雜陳,“其實你不用這樣的。”
沈沅卿只是笑,但神色異常堅定,“為了老師,沅卿甘愿做任何事。”
齊景云知道拗不過,干脆別開視線不去看他,走過去匆忙吃完飯便出去了。只是這回,沈沅卿死死的跟在他后頭,走哪跟哪兒,片刻不離。鬧得齊景云也很是沒轍。
這樣的僵局一直持續到和談結束。
番人以自愿成為大安王朝的附屬國為條件與大安簽訂了休戰協議,每年給大安納貢。
合約簽訂后,雙方便各自退兵。
大安王朝歸還之前侵占的十座城池,但由大安派遣朝廷官員過去監督管轄。
皇帝也同時下旨,命齊景云率親兵撤返錦州,將軍隊的指揮權交由沈沅卿,由沈沅卿率軍與朝廷官員接洽,待派遣官員到達各城池后便交接部分兵力留守當地,帶領剩余兵力繼續往回撤。
一城一城撤返,直至回京復命。
圣旨一到,全軍將士即刻收整準備回程。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不眷顧,數月干旱的天氣,卻在撤兵的頭天晚上突然開始下起雨來,淅淅瀝瀝毫無停歇的跡象,像是在昭示這場綿長又悲傷的戰事終于結束,又像是在哭泣有人要分別。
是夜。沈沅卿坐在齊景云的營帳里,抿著唇默不吭聲的看著他收拾行李,眼里盡是壓抑著的不舍與想念。
那眼神炙熱得猶如實質,齊景云即便沒回頭也能感覺到像是要將他灼出洞來,灼得他都不敢往他身上看一眼。
許久后,還是沈沅卿開口打破了沉默。
“老師。”
沈沅卿的嗓音暗沉沙啞的厲害。
齊景云手里的動作一頓,卻仍舊沒有回頭。
沈沅卿沉默了許久,最后終是忍不住,邁步走到他跟前,伸手從他后面抱住了他的腰,腦袋擱在他的頸窩蹭了蹭,小聲道,“我舍不得。”
齊景云眼睫閃了閃,倒是沒推開他,沉默一陣后也還是不忍心,小聲說了句,“又不是不見面了。”
“我知道,但還是舍不得。也怕再見面后一切又不一樣了。”
沈沅卿頓了頓,然后嗓音沙啞的問,“那老師考慮好了嗎?”
齊景云身子一僵,而后就垂下眸,不吭聲了。
沈沅卿便知道這還有得磨,忍不住在心頭苦笑一聲,卻也沒說什麼。
恰好外頭有將士來報軍隊整頓完畢,齊景云便借勢出去了。
臨走時,沈沅卿在身后喊住了他,沉默片刻后,問道,“希望再見到老師時,能得到沅卿想要的答案。”
齊景云沒說話。腳下頓了頓,而后便直接出了營帳。
第 21 章
大雨連著下了幾天幾夜,地面全是坑坑洼洼的水坑。
齊景云出發的這天雨稍稍小了些,但也沒有停的跡象。
大雨過后的天氣變得有些陰冷,沈沅卿不大放心,率軍馬一直將齊景云送出五里外,直到齊景云催促好幾遍最后發了脾氣才停止腳步。
但也一直等到看不見隊伍的影子這才打馬往回走。
齊景云一直沒有回頭,其實不只是沈沅卿,他也不舍得對方。
二人從將沈沅卿領回了錦州后就沒這麼分開過,且最近因為沈沅卿鬧騰的,他心里的情愫其實早就開始變得濃郁,只是一直礙于最后一層身份的膜沒敢去嘗試捅開罷了。
想得越多只會越煩亂,齊景云干脆不給自己停歇下來的時間,每日里除了吃飯睡覺其余時間都在趕路,一路上基本沒怎麼停歇。倒也稍稍緩解了他內心的焦躁。
這雨一直在下著也沒停過,就連夜間扎營后也能聽見外頭淅淅瀝瀝的雨聲。擾的人煩不勝煩。
這一日,因為雨勢實在過大,阻攔了前行的步伐,在瞧見一處破廟時,齊景云便下令全軍就破廟扎營休整,等待大雨過后再啟程。
破廟空置許久了,里頭四處都是亂糟糟的,還結滿了蜘蛛網。
侍衛騰挪出一塊干凈的地方來,生了火讓齊景云烤著,又拿了些干糧出來烤著吃。
柴火明明滅滅散發著熱度,齊景云有些僵硬的身子也漸漸暖和起來。看著廊檐外猶如水簾的大雨,心里一陣的發愁。
這樣的大雨天行軍極容易染病,且連日的大雨沖刷極有可能許多山道會洪澇,甚至泥石流滑坡,不管是哪一樣,一旦遇上就是性命之憂。他正在考慮是否要駐軍先緩緩。
正思慮著,就見外頭匆匆進來個士兵,渾身泥濘,像是從泥潭里滾過來的似的。那士兵跌跌撞撞的從外頭奔過來,還沒等進破廟便大聲喊道,“報!世子率領的大軍在撤軍歷城的路上遭遇山體滑坡泥石流,至今生死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