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想好了?”
沈沅卿笑了笑,“從離京的那一刻起,沅卿便只是景王府人,是景王世子。沅卿也只在乎老師一個人,只要老師不丟掉沅卿,沅卿便無需為任何事發愁。”
沈沅卿這話倒是不假,他早便對那深宮里失去了興趣,就連先前的憤怒都重新壓制回了心底最深處。如今的他是當真毫無波瀾。
齊景云定定的看他半陣,最終只是默默嘆息一聲。
誰說沈沅卿少不更事,他其實比任何人都要看的明白。
齊景云見他拿定主意便也不再多說,拉過小孩在身邊坐下便吩咐管家收拾行禮,準備入京。
不過他也實在不愿那麼早過去面對那副虛偽的面孔,于是這行禮便有條不紊的收拾了整整三日,而后又歇息了一天后才啟程進京。
不僅如此,一路上齊景云也并不著急,沿途停停靠靠,領著小崽子邊走邊玩,仿似這一趟只是出來游玩的。
走到一半時又忽然遇上一場大雪,沈沅卿有些受了寒病了一場,又在當地多歇息了幾日才又重新啟程。
就這樣,原本小半月的路程硬生生多走了十來日,最后到達京城時已是除夕前夕。
京城中有一處景王府邸,規模只及錦州的一半。好在提前讓人過來打掃出來了,一進城便能住進去。
一行人剛在府邸落了腳,便聽外頭來報宮里來了人。
齊景云領著沈沅卿出去一看,正是皇帝身邊的貼身總管陳公公,上一回領他去上書房的那個。
陳公公笑瞇瞇的行至他跟前,一拱手,“請景王安,奴家替皇上過來傳話,請景王與世子進宮一敘。
”
第 11 章
齊景云沒想到皇帝竟如此等不及,怕是剛得著他進城的信便派人過來傳旨了。
不過他倒也并不以為意,入京見皇帝是必然的,不過是早與晚的區別而已。既然宮里來了人,他便跟著去就是了。想罷,他朝陳公公點了點頭,說了句,“公公稍候,本王先換身衣裳。”
陳公公笑瞇瞇的應下。
齊景云招呼管家伺候著,自己拉著沈沅卿進屋換衣,借機又叮囑了些入宮的注意事項,覺著差不多了,這才領著人出去。
入得皇宮,陳公公便一路將人引至皇帝的書房,笑著說了聲“景王、世子稍候”,便進去通報。
然而齊景云二人在外頭站了足有兩盞茶的功夫也沒見人出來通傳。
臘月的天正是寒冷時候,加之剛下過一場大雪,外頭更是天寒地凍。
二人站在凜冽寒風中,不一會兒便感覺到四肢被凍的僵硬,牙齒都得緊繃著才能防止上下打顫。正逢一陣風吹來,齊景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強忍著冷意跺了跺腳,邁步往沈沅卿旁邊靠了靠,低聲問,“阿沅可還受得住?”
沈沅卿抬頭看他一眼,點了點頭,勉強應了一聲,“還好。老師冷嗎?”
“也還好。你往我身上靠著點,挨在一起要暖和些。”齊景云說著抬頭看了一眼書房門,“應該也等不了太久了。”
沈沅卿抿著唇往他身邊挪了挪,沒說話。
果然如齊景云所料,又過了約摸一刻,里頭便出來人宣他們進去。皇帝向來懂得拿捏分寸,就算有意試探也不會太過。
不過也不會太輕易放過便是了。
齊景云二人進了書房,暖騰騰的熱氣瞬間撲面而來,與外面的寒冷形成強烈的對比。二人在外頭站得久了,甫一到了熱乎的地方都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進去書房里,里頭竟有好幾個人。不僅皇帝,太子、三皇子和丞相也都在,他進去時卻并未聽見說話聲,像是剛好議完事的樣子。
齊景云二人上前給皇帝見禮,太子三人也朝他們略一司禮。皇帝笑看著齊景云道,“景云來了啊。瞧朕這記性,方才與丞相商議政事竟一時忘了時辰。等久了吧?”
“并未多久。再說與臣敘舊可以稍緩,皇上自當該以國事為重。”
皇帝盯著他打量,許久后輕笑一聲,“還是景云懂得體諒朕,不像這群人。”皇帝作勢生氣的冷睨了一眼站在一邊的三人,像是當真氣惱他們過來叨擾他一般。
太子久在他身邊做事自然深知他的脾性,見狀趕忙上前請罪,皇帝便笑著擺了擺手,“罷罷,朕懶得同你們計較。有那時間,還不如多與景云好生敘敘舊。”
說著,他看向齊景云,“說起來這都近一年未見著了吧?在錦州一切可還好?”
“承蒙皇上惦記,臣一切都好。”
皇帝朗笑幾聲,就此與齊景云說起話來。仿佛堆積了太多的話要說,聊的甚是投入,甚至連二人依舊跪著的姿勢都忽略了。
然而齊景云對此卻是心如明鏡。皇帝多疑且自負,自認為將所有一切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容不得絲毫抵觸,很顯然自己在錦州的那些動作已經觸及到他容忍的底線。
是以故作這般除了想要給自己下馬威外,無外乎也是在提醒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自己即便再顯赫也只能是附庸于他之下,更為了彰顯皇族沈氏凌駕一切之上的顯赫與尊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