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想,以前都是岑麟冒著風險過來找她,這次,她似乎可以主動去看她了。
她想,岑麟應該會高興的吧。
為了這次見面,凌在地下六層摸索著,她面對迷宮一般的樓層、各種看不懂的儀器,有些無助。
不過最后她還是找到了通往上層的升降梯,她走進去,按了直達地下五層的按鈕。
電梯緩緩上升,凌略微有些緊張。
她看著電梯外的畫面,在它停穩后走了出去。
雖說這只是地下五層和六層的區別,但這一點點的不同對于凌來說就是一個嶄新的世界。
比起地下六層的實驗室,地下五層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訓練場。里面有很多凌沒有見過的設備,路過凌的是很多和研究員不同裝束的人。
他們看見凌只是有些意外,但并沒有阻攔,凌路過他們身邊,看著周圍墻壁上貼的指示,想在這偌大的場地找見熟悉的那個人。
可這對于她來說還是有些難了,直到她聽見遠處隱隱傳來的打罵聲。
聽見那個聲音,凌有些不安,忙快步找向了聲音傳來的地方。
等到了地方才發現,那是地下五層內部的訓練場。
訓練場外圍被一圈玻璃墻圍著,周邊掛著不少強光燈,凌剛才遠遠就聽見有人在叫罵,現在等近了,還能聽見鞭子抽在人身和地面的聲響。
凌站在玻璃墻外遠遠看了一眼,卻看見一抹熟悉的紅色。
小姑娘今天把頭發扎起來了,身上穿著一套利落的訓練服。但此時,她跪倒在地上,她身后的教練猛地揚起皮鞭,沖著她的后背抽了下去。
“啪——”
一道清脆聲響,岑麟被長鞭抽打得跪伏在地,凌看著都覺得痛,但那小姑娘硬是一聲都沒有出。
“繼續!”
一鞭落下后,教練呵斥道。
岑麟什麼話都沒有說,她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摸著握住了地上的槍。她的手有些許顫抖,但還是抬平手臂,對準對面的槍靶開出一槍。
凌看見子彈正中靶心,這次,教練手中的長鞭沒再落到岑麟身上。
而岑麟一把丟掉了槍,從地上爬起來,似有所感般回頭望了一眼。
大概是身上的傷太痛,她一張臉色蒼白,回頭時,她正好望見了玻璃墻外的凌。
岑麟眸色微微一頓,隨后撇開了視線。
她們并沒有說上話,因為岑麟還有其他訓練。凌遠遠看著岑麟背上那一截觸目驚心的鞭傷,一直很擔憂,卻又去不了她身邊。
凌在訓練場外看了很久,一直到晚上才回到地下六層。她以為自己會在短暫的自由后重新戴上枷鎖,但讓她意外的是,那天,負責她的研究員等在六層,說要給她安排房間。
“房間會在哪里呢?”
凌問。
“您想住在哪里呢?”
研究員答。
凌完全不熟悉這個地方,這里又沒有她熟悉的人,所以她下意識就想找自己唯一認識的岑麟:
“我想和岑麟住在一起,可以嗎?”
她還掛念著她身上的傷。
而對面的研究員愣了一下。
他的表情有點古怪,最后,他點點頭:
“當然可以。”
所以那天晚上,凌成功住進了岑麟隔壁的房間,她在晚些的時候敲開了岑麟房間的門,但里面許久都沒有動靜。
就在凌以為這門不會打開了時,她聽見面前的門鎖輕響,有人拉開了房間門。
門縫中露出岑麟頭發的那抹紅色,她冷冷盯著她:
“干什麼?”
“我想來看看你。”
凌微微歪著頭:
“你還好嗎?”
“看我干什麼?”
“你受傷了。”
“……”岑麟似乎略微有點不耐煩,她一把拉開了門:
“家常便飯罷了。”
說著,她走進了屋內。
凌抬手推開門,看見了房間中的模樣。
岑麟的房里沒有太多擺設,只有一套桌椅一張床,房內空置的地方擺著許多不知用途的儀器,還有岑麟的幾套訓練服。
而岑麟似乎正在上藥,她床頭的小柜子上擺著幾罐藥,而在凌關上門后,她也沒有不好意思,直接背對著凌掀開了上衣。
凌看見她背上交錯的兩條鞭痕,又看她正準備自己給自己上藥,于是微微抿起唇角,說:
“我幫你吧。”
岑麟動作一頓,她沒有說什麼,只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棉簽和藥瓶,自己趴在了床上。
凌過去接過了藥瓶,沾著藥膏一點一點擦在岑麟的傷口。
岑麟把臉埋在枕頭里,頓了頓,問:
“你為什麼關心我?”
“因為我只認識你啊,你是這里除研究員之外,第一個主動和我說話的人。”
凌想了想,接著說:
“還有,你讓我想到了我弟弟。我弟弟小時候也總被人弄得滿身傷,但我只能看著,沒辦法幫他什麼。”
“為什麼?”
“因為我被關在另一個房間里,碰不到他。”
“為什麼不出去?”
“嗯……很難解釋。房間是封閉的,我出不去。”
說完這話,岑麟沒再繼續問。而凌看著她背上的鞭傷,不太明白一個小女孩為什麼要經歷這些。
她問:
“他為什麼打你?”
“沒打中靶心。”
“那也不該打人。”
“習慣了。
”
“為什麼會習慣呢?”
“……”岑麟沉默片刻:
“因為從我記事起就在過這種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