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洛狄忒……
葉緋抬起眼,看向了禮堂正前方阿芙洛狄忒雕像。
有那麼一瞬間, 他似乎還聽到了某人心臟跳動的聲音。
咚、咚、咚。
葉緋微微瞇起眼。
純白色的阿芙洛狄忒立在一片暗色中,她身上被遍地燭火和周邊彩色的玻璃窗映出柔和的光。
葉緋仰著頭,站在玫瑰花間和她遙遙對視。
空曠的禮堂內,燭火搖晃,帶得阿芙洛狄忒身上的光影也微微晃動。
但突然有一瞬,時間仿佛靜止在了那一刻。
阿芙洛狄忒身上晃動的影子凝滯了,葉緋腳邊的燭火也停在了前一秒的姿勢。
世界仿佛成了定格的相片, 只有葉緋耳邊某人的心跳聲愈發清晰。
咚、咚、咚。
葉緋往前邁開一步,想去尋找心跳聲的來源。
但他一腳邁出, 踩到的卻不是堅實的地面。
那一瞬間,周邊景象瞬間變成一片虛無, 葉緋五感盡失, 人仿佛墜進了無邊的黑暗中。
等他的世界再有亮光時, 他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
葉緋愣了一下。
他似乎站在一個很高的地方,站在禮堂最前方,俯視這片空間。而他眼前禮堂的地面沒有燭火也沒有玫瑰花,只有孤零零站著的尤娜。
又進了尤娜的回憶?
葉緋略微有點疑惑。
但回憶不應該是在他找見心臟后才會開啟嗎?而且以往的幾次,他也沒有過這種突然改變站位與視角的情況。
所以現在是怎麼了?他在哪里?
葉緋腦中空白一瞬,而后才意識到,他所擁有的視角,似乎屬于禮堂中的阿芙洛狄忒。
因為他動不了,也看不見自己的模樣,無論怎樣努力,他都只能用阿芙洛狄忒的眼睛注視眼前的世界。
而此時,尤娜站在禮堂正中,她仰著頭,與葉緋,或者說,與阿芙洛狄忒遙遙對視。
她神情有些木然,不同以往,她今天沒有穿她喜歡的紅色,她身上是一件素白色的普通長裙。
尤娜看著禮堂中的阿芙洛狄忒,略微有些出神。
過了許久,她似乎想上前幾步,但才走出半步,她身后便傳來一道屬于實木門的沉重聲響。
尤娜微微垂下眼,回了神。
她問:
“你來了?”
“……啊,來了。”
林槐站在她身后,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沒有上前。
“過來。”
尤娜嘆了口氣,轉身面對林槐。
兩人間的氛圍格外沉重沉默,尤娜直勾勾看著對面的林槐,她沒有賣關子,而是直截了當問:
“林槐,你是來殺我的對嗎?”
聽見這話,林槐微微睜大眼睛,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張張口,似乎想說什麼,卻又發不出聲,半晌,他也只能啞著嗓子問出一句:
“你怎麼……?”
“我怎麼知道?”
尤娜的語氣很平靜,似乎一點不為此感到意外。
她沒有直接解釋,而是另道:
“我還知道你一直和那位有聯系。都到現在了,你也不用瞞我了,直接告訴我吧,當初你出現在玫瑰莊園門口是不是有意為之?你從一開始就是蓄意接近我,因為這是那位交給你的任務嗎?任務內容是不是需要你故意接近我,然后最后在我背后來一刀,讓我感到被背叛的痛苦?”
尤娜語速很快,她質問著林槐,而林槐的表情從一開始的震驚慢慢變成凝重。
他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他收起那些驚訝神色,搖搖頭:
“我沒有騙你,我確實是個流浪漢。
你的猜測也是對的,我一開始就和那位有聯系,接近你是那位交給我的任務。”
猜測被證實,尤娜并不生氣。
相反,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但為什麼呢?”
尤娜喃喃道:
“他怎麼會知道我要做的事,為什麼能提前那麼早在我身邊埋下埋下變數呢?我以為我不會步他們的后塵,我以為我已經夠小心了……”
“……尤娜。”
林槐眉眼間是濃郁到快要變成實質的悲傷,他打斷了她的話。
他眼里的光微微顫動,半晌,他說:
“當初他的原話是,戰爭很快會波及到尤娜的城市,她一定會忍不住出手,一定會做點什麼來保住和平,而她也一定能做到。我要做的,是監視你的一舉一動,記錄你的行為,在適當的時候傳遞情報,僅此而已。”
尤娜略微有些怔神。
林槐深吸一口氣,繼續說了下去:
“你還不明白嗎?你以為你夠小心,你以為你逃離了他的掌控,但事實是,尤娜,你所在的整座城市都是他為你準備的實驗場,這里發生的所有事情、你看見的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異能反叛軍的勢力是他故意引來A城,無差別轟炸也是他下令準備的,他要做的就是挑起戰爭,他要讓你不得不面對這些,他要把普通人和異能者徹底推到對立的位置!”
尤娜表情有片刻的空白。
她安靜了很久,而后,她突然笑出了聲。
她一開始還只是壓著聲音輕輕笑著,但到后來,她彎下腰,捂著腹部,歇斯底里的笑聲中滿是悲哀與無可奈何。
到最后,她抬手擦擦眼角笑出的眼淚,嗓音略微有些沙啞。
她問:
“你知道嗎林槐?我跟我的朋友們從有記憶開始就是被囚禁的狀態,我們有人被脅迫,有人被虐待,有時候好不容易得到自由,好不容易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卻無法分辨那會不會是幕后人新一輪的實驗和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