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有人搶著淋雨干活的啊。
葉緋聳聳肩,幫他把門打開,然后自己從旁邊搬了把椅子坐在門口,準備指導小蛇干活。
但等他做好,簡泠西看了他一眼,微微一頓。
“嗯?”葉緋看著他。
他原本還以為簡泠西是看他這一副徹底撂挑子看戲的樣子,心里有點不高興了,但沒想到這人打量他一眼,突然說:
“葉老師往后坐點,這淋雨。”
“?”
他要是不說,葉緋都感覺不到被風帶進門的那點微弱雨絲。
因此葉緋愣了一下 ,沒反應,等到他回過神來,簡泠西已經靠近了。
葉緋不知道他要干什麼,一時愣住了,直到簡泠西到他身邊,一手扶住椅背,一手托住椅子底面,直接把葉緋連人帶椅子抱起來往后挪了兩步。
這個過程很短暫,等到葉緋被放到了一個新地方,他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一同回憶起來的還有簡泠西低頭時掃在他臉頰上的發絲和帶著桔梗花香的氣息。
葉緋還從來沒被人這樣對待過,他人傻了。
他四舍五入算是被人抱了吧?
哈?
……哈?
哈???
他以前總是自己充當家長的角色,現在身份好像突然反過來了,心情莫名還有點微妙。
短暫的混亂后,葉緋也不再回想那些了,他看著簡泠西出門的背影。
因為連夜的暴雨,外面的天色一片昏暗,目之所及都是灰蒙蒙一片,只有簡泠西身上暗紅色的風衣和鵝卵石小路兩邊的紅玫瑰相呼應,那畫面,莫名有種涼薄的美感。
葉緋看著他走在鵝卵石小路上,速度并不快,似乎是在感受某些東西。
直到他停在某個位置,葉緋看見他微微抬手,右手虛虛一握,他那把紅色鐮刀憑空出現,映起一道寒光。
而后,簡泠西似乎沒怎麼動,鐮刀卻在空中劃過一道殘影,瞬息后,紅色花瓣飄散在空中,葉緋努力張望著,發現鵝卵石旁側的泥土被鐮刀的鋒刃劃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等等。
找東西對他來說是這麼容易的事情嗎?
葉緋心里疑惑了。
其實他剛才已經做好了在雨中的泥巴里打滾、翻遍這一整片花園的準備了。結果這事放到小蛇身上就是“嚓嚓”兩刀結束。
在葉緋胡思亂想的這點時間里,血月鐮消失不見,簡泠西上前幾步,似乎彎腰從那里面撿了個什麼東西。
等到他走近,葉緋才看清,那是一只小行李箱。
簡泠西進來時隨手關上了門,雨聲和冷風被他擋在門外。
他提著行李箱進來,半跪在地按開行李箱的卡扣,在他做這些的時候,葉緋一直低著頭看他那雙蒼白且泛著青色血管的手。
他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十分漂亮,葉緋略微有點出神。
片刻,他才想起來問:
“說來,小蛇,你覺不覺得這種行為有點奇怪?”
簡泠西動作一頓:
“嗯?”
“我說殺尤娜的兇手。”
葉緋微微皺起眉:
“如果不是兇手有某種變態心理,那麼殺人為什麼要分尸?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如果兇手是激情殺人,他看見熟悉的人變成尸體會覺得恐慌不適,才會做出分尸碎尸行為,可尤娜的死亡明明是謀殺。而她死亡的消息并沒有被刻意隱瞞,所以分尸的目的也不是為了藏匿。
”
葉緋頓了頓:
“怪啊,難道就是為了讓死者看起來慘一點嗎?”
【尤娜小姐說,咳咳。】
“哈,抱歉哦。”
葉緋忘了這還有本尊在聽著,他攤攤手,嘆了口氣:
“算了,幾十年前的事了,想也沒意義。”
他拋開了腦中那些雜七雜八的念頭,看向簡泠西。
而簡泠西剛才一直在看他聽他說話,此時猝不及防跟他對上了視線。
簡泠西剛才從外面淋完雨回來,現在臉頰上還沾著水,葉緋看他眉骨上有滴欲掉不掉的水珠,也沒多想,抬手幫他擦掉了,而后又十分自然地幫他擦擦臉頰上的水。
簡泠西眼睫微顫。
他愣了一下,才回神微微垂下眸,掀開了手邊的箱蓋。
行李箱黑色的箱體內部躺著一雙慘白的腿。
女人的雙腿被砍成四段,靜靜地躺在箱子里,她腳上甚至還穿著一雙黑色絨面的高跟鞋。
除卻那些,她腳踝上松松綁著和之前一樣的黑色蕾絲,在箱子的空隙中還插著一朵紅玫瑰。
葉緋拿起那朵玫瑰花,對某人說了聲謝謝,而后把花朵放在一邊,指尖微頓,伸手碰到了尤娜腳踝上黑色蕾絲的邊緣,捏著它輕輕一拽。
黑色蕾絲隨著他的動作脫落,像是解開了某種封印一般,屋外沉悶的雨聲停了,原本被簡泠西關上的大門也緩緩打開。
果然,又是尤娜的回憶。
那時,玫瑰莊園的時間正是傍晚,門外,天邊是一片連一片的火燒云。
今天尤娜穿了一件紅色旗袍,旗袍勾勒出她的腰線,配上她頗有異域風情的眉眼,別有一番美感。
她正雙手抱臂,站在大開的門后,望著正對著這邊的花園與院門。
院外,除卻火燒云,還能看見大片坍塌的樓層,以及滾滾濃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