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操場上亂成了一鍋粥,聽說是四班有個男孩當眾發瘋,在地上撞破了自己的腦袋,當場死亡。
再后來,晚些的時候,警察在學校的樹林里發現了慘死的女老師。
短短一天之內發生三起命案,早上還熱熱鬧鬧的校園瞬間冷清下來,只剩一撥一撥看不清面容的法醫和警察。
這就是歷史上真正的三月十六日。
游戲的載入空間也是登出游戲的位置,在教學樓被清空后,周正寧他們進了教室等著,接下來,他們只需要在這里待到零點,游戲就會進入結算階段。
十一點左右的時候,葉緋說要出去轉轉,一直沒回來。
周正寧也閑得發慌,他在教室里轉悠著,晃到后排的時候,他看見了擺在教室角落里的那張畫滿涂鴉的課桌。
他只看一眼就皺緊了眉,喃喃道:
“明明只是小孩子,惡意怎麼會這麼大。”
這句話被秦璟聽見了,她嘆了口氣:
“小孩直白的惡意比大人更可怕。”
周正寧點點頭:
“確實。”
畢竟他這輩子都忘不掉林纖纖笑著看怪物一口咬掉張尚腦袋的那個畫面。
他搖搖頭,準備離開這塊,但走之前,他余光驀地瞥見這課桌下面似乎掉了個什麼東西。
周正寧愣了一下,彎腰撿起來,發現是張學生證。
學生證是林纖纖的,因為上面印著她的名字。
只是這學生證看著跟課桌一樣慘,上面被黑色記號筆涂了個遍。照片被涂花、除了姓名以外的信息也完全被黑色筆墨蓋住,根本看不清原來的字樣。
大概這也是惡作劇的杰作吧。
周正寧又嘆了口氣。
他沒有多想,只把學生證放回了林纖纖的桌上。
做完這些,他點開光屏看了眼時間:
“誒,快到點了,葉老師人呢?”
……
天臺。
三月十六日,到了晚上,天空也依舊晴朗,月亮掛在天上,偶爾夜風吹過,帶著點清冷的涼意。
女孩一個人坐在天臺邊緣,她留著齊耳短發,背影瘦瘦小小,像是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跑。
葉緋到這已經有一會兒了,他原本沒想上前,但最終還是過去坐在了林纖纖旁邊。
林纖纖對于他的到來并不意外。
她只側目看了他一眼。
葉緋唇角掛著笑,他順著林纖纖的目光仰頭看著天空:
“從來這里到現在還沒正式跟你打過招呼,現在補上吧。好久不見,纖纖。”
“嗯。”
林纖纖語氣淡淡,她笑了一聲:
“醫生又想和我聊聊?”
“這次不是。”葉緋微一挑眉:
“就只是想再看看你。”
“好吧,畢竟我們確實好久沒見了。現在是多少年?”
“三一七零。”
林纖纖低頭掰著手指算算:
“原來,都有一百三十四年沒見了。”
“是啊,都那麼久了。”
葉緋向后微微仰著,他的手撐在身后,抬臉看著晴朗夜空。
“但醫生一直沒變呢。”
“你也沒變。”
“那可不一樣。”林纖纖往旁邊挪了挪,歪頭靠在葉緋肩膀上:
“我是因為早就死掉了,你知道的,不是嗎?”
“好吧。那我還是這樣子,大概是因為一直死不了吧。”
“真是令人惱火的原因。”
“我也覺得。”葉緋笑了一聲:
“但沒辦法,我就是死不了嘛。”
聽見這話,林纖纖頓了頓。
片刻,她突然問:
“醫生,死亡是很痛苦的事嗎?”
這個問題把葉緋問住了,他沉默片刻,似乎是在回憶什麼。
最終,他點點頭,笑意微斂:
“嗯,很痛苦。”
“所以,張陳慷死的時候,也會很痛苦嗎?”林纖纖眨眨眼:
“我很喜歡看那些人去死,他們的痛苦,哀嚎,都讓我興奮。但現在想想,張陳慷死掉的時候我似乎并沒有那麼開心。這是醫生想讓我明白的感覺嗎?張陳慷,算是我的朋友嗎?
“我試圖殺死醫生的朋友時,醫生也是這個感覺嗎?”
“是。”
“但,既然死亡是件這麼痛苦、令人難以接受的事,醫生又為什麼想去死呢?我知道,醫生一直試圖自殺呢。”
葉緋被這個問題問住了。
他張張口,似乎是想解釋,但最后也沒找見一個合理的理由,最終只能苦笑一聲。
好在林纖纖并沒有多為難他。
她跳過了這個話題:
“我看時間快到了,醫生也要走了。對了,你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時答應你的事嗎?”
葉緋點點頭:
“記得。”
當時林纖纖抱著膝蓋坐在墻角,在葉緋做了自我介紹后,抬眸盯著他,眼神陰郁地說:
“你讓我出去吧,醫生?”
后來,她又補充了一句:
“只要你讓我出去,我就一直保護你。”
現在,林纖纖點點頭:
“我跟那些家伙不一樣,我的話,到現在依然有效哦。”
葉緋聽著她的話,輕笑一聲:
“但你給我的前提,我并沒有做到,不是嗎?”
林纖纖抬眸看著他,一雙小鹿眼里似乎藏了很深的情緒。
只是她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一道聲音打斷了。
“葉老師!”
葉緋愣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
是周正寧。
周正寧撓撓頭:
“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啊?”
葉緋微微睜大眼。
“快零點了,該登出了,咱回去吧。
”
“……稍等。”
葉緋在短暫的意外后很快收好了情緒。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林纖纖。
天臺邊緣立著一根木制的細柱,上面掛了只燈泡,夜里,不斷有飛蟲一下一下往燈泡上撞,發出的聲響略顯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