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酒思考片刻,才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麼會覺得陌生。因為一切都是反的,本來應該在左邊的床,卻變到了右邊,門鎖也換了一個方向。陸清酒很清醒的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他正打算往外走,卻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酒兒,酒兒……”老人的聲音沙啞且微弱,卻讓陸清酒瞬間打起了精神,他順著聲音一路往前,很快便在院子里看到了喊出這個名字的人——他的姥姥,芳如慧。
“酒兒啊。”姥姥站在院子里叫著陸清酒的名字,卻并沒有扭頭看他。
陸清酒見到此景兩眼一熱,情不自禁的喊出了一聲姥姥。
但老人沒有理會陸清酒的叫聲,她抬起頭,看向了院子外面的天空,從陸清酒的角度正好能看見她的眼睛,陸清酒清楚的看見,老人那雙眸子里充滿恐懼和痛苦,這是一種他無法理解的表情,因為在陸清酒的記憶里,他的姥姥幾乎從未在他面前表露過負面的情緒……
此時院子里的天空是黑色的,布滿了黑厚的烏云,陰沉的模樣仿佛下一刻就要垮下來。陸清酒抬起腳步,正欲朝著院中的老人走去,卻感到天旋地轉,整個人瞬間從夢境中醒來了,而在醒來的前一刻,他卻好似聽到了一聲野獸震天響地的咆哮。
“啊!”猛地從床上坐起,陸清酒滿頭大汗,喘了好幾口氣才緩過來。他緩過來后環顧四周,看見房間的擺設后才確定自己從夢里醒來了。
“清酒,清酒。”尹尋的聲音在臥室外面響起,“你吃不吃晚飯啊?”
“吃啊。”陸清酒回了句。
“快出來吧!”尹尋說,“我!親手做了烤大餅!”
陸清酒拉開門,看見尹尋在門外自豪的挺起了胸膛,說:“你快來嘗一嘗!”
“你還會烤大餅啊。”陸清酒道,“我嘗嘗。”
尹尋高興的去廚房拿餅了,陸清酒則去了飯廳,看見白月狐已經坐在桌子旁邊了。陸清酒打了個哈欠,他也有點餓了,他并不明白那個奇怪的夢境到底意味著什麼,如果說尹尋說的是真的,那麼豈不是代表那個畫面是他姥姥最深刻的記憶,可是這麼一段平平無奇的畫面,為什麼會是最深刻的記憶呢?還有最后那一聲野獸的咆哮,也是夢境的一部分嗎?
還沒想出個結果,陸清酒的思考就被端著餐盤出來的尹尋打斷了,只見他把一個餐盤放到了桌子上,餐盤里面,是黑乎乎看不出原材料的東西。
陸清酒和白月狐兩人的目光落在盤子上,表情都有一瞬間的凝固。
“你這是。”陸清酒說,“做的什麼?”
“大餅啊。”尹尋說,“可香了,就要焦焦的菜香。”他眨著眼睛,一臉無辜,“清酒啊,這是我第一次做飯,好歹鼓勵一下吧?”
陸清酒:“……”
白月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都不看一眼尹尋,很是無情的離開了。
陸清酒很想拉著他說大哥你別急著走啊,你走了我怎麼辦,難道我要一個人把這些黑色的東西全部吃下去?
尹尋見白月狐很不給面子的走了,一把抓住了陸清酒的手臂,幽幽道:“清酒,你不會和他一樣無情吧?”
陸清酒吞了口口水,面對尹尋怨婦般的目光,他只能跺跺腳,咬咬牙,拿起一塊餅吃了口,他本來以為賣相如此難看的餅會很難吃,沒想到味道居然……還行,就是賣相實在是太招人嫌棄。
“怎麼樣,怎麼樣?”尹尋要是狗狗那身后的尾巴肯定已經搖起來了。
“味道不錯。”陸清酒道,“就是不太好看。”
“是吧?!”尹尋得意道,“我就說了我是天才。”
浪費食物是可恥的,于是兩人你一口我一口把餅給吃完了,吃完后陸清酒去洗了碗,然后進廚房重新給白月狐下了碗面。
面條是白天燉的雞湯做的,味道放的有點重,但白月狐很喜歡,連湯帶面全給吃了。
“那餅其實味道挺好的。”陸清酒在白月狐吃面的時候在他旁邊表示,“我和尹尋吃完了。”
白月狐懶懶道:“長得丑,不想吃。”
陸清酒:“你吃東西還要挑樣子啊?”
白月狐理所當然的點點頭。
陸清酒還想夸那餅兩句給自己的朋友平一下反,卻感覺自己的腹部發出一陣很是微妙的疼痛,不由得臉色一變,站起來朝著廁所去了。
白月狐看著他的背影,表情似笑非笑。
二十分鐘后。
“我他媽的被你害慘了!!”蹲在廁所里的陸清酒捏著手機辱罵某個罪魁禍首,“我都進來五六次了!”
“我也是啊!”電話那頭的人和陸清酒一樣痛不欲生,“我比你還多一次呢!”
“你說,你是不是恨我,故意給我下毒呢。”陸清酒絕望道。
“下毒還你一口我一口啊?”尹尋悲戚的反駁,“我也吃了不少好吧……”
陸清酒:“這要不你一口我一口我能吃那麼多嗎?”
尹尋放棄了為自己辯駁,開始假哭。
陸清酒憤怒的掛了電話。
這天晚上,陸清酒就沒睡著,他上上下下折騰了大半夜,等到天都快亮了,才仿佛身體被榨干了似的從廁所回到了自己的臥室,抖著手發了個微信朋友圈:好像身體被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