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簡直表現的像沈安小學有次不寫名字,那門考了零蛋之后,他爹的臉色那樣難看。
在這靜謐的晚自習課堂上,當林鶴再次拿起筆要往計劃表上添些什麼的時候,沈安皺著臉,伸手去拽他的胳膊肘:“班長,別再加了,真的,已經沒有空余的時間了。”
那張表上明明已經密密麻麻了,沈安實在是想不出哪里有余地再起添加任務。而且就算是高三,每次退步會對學生心理打擊不小,本來就是這樣高壓的環境里,沈安自己已經夠挫敗了,林鶴還擺出來那樣的表情。
沈安的晚飯都沒胃口吃了。
他還在那里討價還價,沒看見林鶴已經越加難看的臉色。
他把沈安拽他的手挪開,然后去他的抽屜里把沈安這次月考的試卷全都拿了出來。
沈安也覺得比上次做得差,伸手想攔一下,被林鶴“啪”一聲拍到了手背上。
沈安“嘶”一聲,又低聲不滿:“你使這麼大勁兒干嘛!”
晚上回去的時候沈安坐在后面,又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
他吸吸鼻子,然后縮著身子,想要盡量把自己的受風面積減小一點。
道路的兩邊都是雪堆,前幾天路上上凍,太滑沒法騎車,就只能跟林鶴一起早起二十分鐘,走著來學校。
在冬天的早上再去剝奪掉二十分鐘的睡眠,對沈安來說是一件極其殘忍的事。
他開始討厭冬天了。
在那個熱烘烘的烤紅薯之后。
回來以后的林鶴二話不說就把那一沓試卷抽出來,按在書桌上,讓沈安自己先看錯題。
其實沈安不覺得有什麼,名次看起來下滑的多,但他其實只比上次少考了十六分,他覺得只要下次仔細一點就可以再回到原來的名次。
但是林鶴顯然是神經過于緊繃了。
他好像容許不了沈安的一點兒退步,他總覺得如果沈安按照他的計劃來,在原地都不應該,應該是一直進步的,更何況是竟然往后掉了這麼多名。
這可能是沈安自己偷懶導致的,雖然表面在費功夫,其實心神都不在上面。
林鶴覺得他十分有必要再幫沈安端正一下態度。
他指著試卷上的錯題,真的忍不住有些上火:“這一道題,我考前給你壓過。”
“而且你當時還做對了。”林鶴這樣說。
“還是原來的題型,只是改了數字而已!”越往下看越是來氣:“還有這一題,你竟然把小數點點錯位了,分數全失。”
沈安聽到他抬高音量,也是心頭一陣厭煩,原本考得不好,就夠不高興了。
“我沒看清啊。”沈安說著:“我又不是故意這樣寫。”
林鶴還在說些什麼,沈安耳朵旁嗡嗡亂叫。
他有些感冒了,伸手又去拽衛生紙,撕下來半截兒擦鼻子,鼻子被磨得有點兒痛,他覺得林鶴買的紙是很廉價的紙,質量不好。
“沈安!你有在聽嗎”林鶴又拍拍桌子。
“我有我有!我這就在改題了,你別吵了。”沈安皺著眉頭,鼻翼兩側有些發紅。
林鶴不再說了,他起身去衛生間接熱水。
然后把臟衣服泡進去,都放在塑料盆里,用搓衣板搓。
冬天的衣服可不比秋夏的單薄好洗,林鶴把熱水洗涼了又添了兩次,才把衣服洗完。
他這個時候手已經泡得發紅,晾個衣服的功夫,十指就凍得有些紫。
他推開門。
沈安又在叫冷了。
林鶴又快步去衣柜里抽出來條毛毯,然后走到書桌那里去,裹住沈安。
“這樣呢?”林鶴問。
沈安有些犯困,頭腦昏沉的厲害。
他伸手扯著毛毯說:“好像好了一點兒。”
結果寫了沒十分鐘,就又撂下了筆,他說:“班長,太冷了,我明天去學校再改錯題吧。”
“不行。”林鶴很快拒絕。
“我真不想改了,我想睡覺,我困。”
“你困就起來去洗個臉。”
“我說我不想改了,我要睡覺!我不想洗臉!”沈安又煩躁又來氣:“你能不能聽聽我說話啊!”
沈安這麼喊完,空氣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停了數秒,林鶴才冷笑一聲說:“成績下滑成那樣你還好意思嚷!?”他手指著試卷上畫出來的錯題:“這些題不改完,你今天就不用睡!”
“我成績怎麼樣了!我成績這樣已經很好了!我又不是你,我對我現在的成績非常滿意!”
“我不滿意。”林鶴聲音沉下來。
“你不滿意管我什麼事啊!”沈安倔脾氣上來,就把試卷一推,轉身就真的要往床上爬:“我不寫了,我要睡覺,我都攥不住筆了。”
“你給我下來!”林鶴眼里已經染上一層怒意,覺得最近就是對他太好,他才能這麼蹬鼻子上臉。
“我不下,你憑什麼老管我啊!什麼都聽你的!我一點兒自由也沒有!”沈安也像是憋屈多時了,聽著林鶴命令式的語氣,心里才剛升起來一陣懼意,就因這點兒懼意而感到了屈辱。
他真的是覺得受夠了,每天幾點起床幾點吃飯,什麼時候干什麼事情,全都要被他掌控著,他只不過是想早休息一次,這麼零下十幾度的天氣,他都不允許。
他往被窩里就鉆進去,嘴里還氣不過喋喋不休:“天天甩臉色恐嚇我,有你這樣的嗎,誰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