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緒恩眉峰一斂:“哪種人?”
沈安忍無可忍一樣,憋出來一句:“就是我不喜歡男的。”
李緒恩一個字都不信,說著說著又上手,去摸沈安的臉:“不喜歡?林鶴沒這麼摸過你?你們兩個晚上睡一塊嗎?”
沈安一巴掌又拍了過去:“滾啊!有病的死變態!”
他這一下勁不小,李緒恩小臂上一片紅,看沈安這樣強烈的反應也有些狐疑望著他:“不會吧,真的假的,他還沒吃到嘴里?夠有耐心的啊。”
“你放屁!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有病!”
李緒恩看他這樣,忍不住嗤笑:“你不信?你以為他林鶴是什麼大好人?”
“我跟他是朋友!從小就認識,跟你不一樣!”沈安急紅了臉爭辯道。
“跟我不一樣?只怕他比我還能把你吃的骨頭都不剩,你還很信任他?是不是他讓你離我遠點……”李緒恩半個身子都從窗戶口探進來質問著沈安。
他們這時候動靜已經很大,而且回來的同學越來越多了。
沈安剛往后退兩步,那李緒恩就被他們班班主任拍了兩下肩膀:“同學?你有什麼事嗎?”
是剛開完會正往辦公室走的班主任,手里還拿著幾個文件。
李緒恩僵著身子慢慢從窗戶口退出來,臉色很是不自然:“我來…我來找沈安問幾個問題……”
與此同時,校園里布告欄上的九月份月考的成績排名紅榜處,林鶴站在那里。
雨下得有些密集起來,把他額前的發絲打濕了一些。
他的視線落在紅榜前二百名,然后從前往后,在一百二十五名處找到了沈安的名字。
突然很安靜的身后響起來一道聲音,柔聲細語地:“班長……”
林鶴微微偏過頭來,班級里的事其實很少有人找他,特別是到了高三之后,他這個班長更是形同虛設,參加競賽倒是沒少的了他,別的活基本都是各科課代表再做,要不然就是被學委包攬。
是季茉雨,她身后墨黑色的發用一條深藍色的發帶松垮垮地捆住。
她的眉眼很精致,但是不是那種第一眼就很出挑的好看,是很淡雅清新的那種美,不濃烈,但是很好看。
趁著身后的毛毛雨,她跟一副被暈染了的江南畫似的。
筆墨清淺,氣質出眾。
但是她接下來說出來的話卻不是那麼好聽:“班長…你好像這段時間退步了許多…”她的視線落在第一名處林鶴的名字上,然后說:“你一開始可以甩第二名谷栗四十分左右的,現在你們倆的差距只有二十來分了,你說他下次一努力會不會超過你?”
“畢竟,高三是潛力的爆發期,不到最后誰知道最終拿第一的會是誰呢……”她講這樣的話,頗具攻擊性,卻還是那副很柔的語調。
但是林鶴看起來沒有被激起來半點兒情緒,他說:“我沒有退步,我的分數一直都穩在這個水平上,和他的差距減小,是他在進步。”
“你表面上看起來不是很在意,卻在這里停了很久了。”季茉雨看著少年蒼白削瘦的側臉。
“我確實沒有在在意。”林鶴很淡然地回道。
季茉雨這時候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哦,你不是在看自己的成績,你是在看他的。”她的手指指向布告欄里沈安的名字上。
林鶴眼里情緒閃過,看了季茉雨一眼。
季茉雨臉上那種很淺的笑容慢慢在林鶴的目光下消散了,她說:“班長,沈安會把你拖死的,你沒辦法一直這樣,你準備供他到什麼時候呢,他那樣的沒吃過一點苦的小少爺,根本什麼也不會,什麼也不懂,他體諒不了你的。”
“我們……我們才是一類人啊,班長”她把自己的校服袖子往上扯,露出來被小刀劃過的層層疊疊的疤痕還有煙蒂燙出來的印子。
“沈安他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他沒有一點兒生存能力,他只能依附著你,把你當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季茉雨突然頓住,她原本自說自話的語調陡然一變,甚至有些發顫,她又叫了一聲:“林鶴……!”
林鶴也偏偏頭看向她,像是問她有什麼事。
他眼里的漠然,像是剛才沒聽到過她的話,他像是在走神兒,但又不那麼像。
季茉雨突得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她目露出一絲慌亂,提醒道:“你在笑。”
可是她剛剛說的每一句都沒有值得露出笑容的,她說林鶴會被沈安拖死不好笑,她展露傷痕也不好笑,那到底哪里值得露出那樣愉悅的笑意?
是的,是說沈安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只能依附著林鶴生存的時候……
他笑了,他嘴角勾起,能看得出愉悅與慶幸。
季茉雨瞳孔一縮。
林鶴卻有些后知后覺的,抬起來手,手指摸向唇角,他問:“真的嗎?”然后摸到確認以后又很快恢復了表情,略帶歉意地說了句:“抱歉。”
好像剛剛做了很失禮的事情。
他開始把手里拿著的一把傘撐開了,雨已經越下越大,他把手里這銹跡斑斑的傘遞給季茉雨,然后說:“不是的,我們不一樣的,我現在很幸福。
”
季茉雨眨了一下眼睛,看見林鶴轉過身去,身影消失在雨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