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在三樓最右邊,被帶回家后我罰站似的貼緊墻角站好,半步都不敢亂動。
我原以為我哥會拿皮帶狠狠抽我,但他沒有,而是問我:“餓不餓?”
我說我要餓死了。
走進廚房,我哥給我做了碗香噴噴的雞蛋面。
我狼吞虎咽地吃完,繼續等著我哥的懲罰。
我哥將我口袋里的煙盒和打火機一并繳獲,低沉地問我:“抽煙傷肺爛骨頭,小混蛋好的不學學壞的?”
“錯沒錯?”
“錯了。”
“以后還敢不敢抽煙?”
“不敢了。”
我哥的指腹偏涼,壓在我帶著淤青的嘴角摩挲。
“痛不痛?”
“不痛。”我可能天生就是個犟種。
“恨不恨哥哥?”
“恨死了。”
“不準撒謊。”
低沉的聲音收束,灼熱的煙點倏地按在我的頸窩處。
我覺得我哥應該有讀心術,專門用來對付我。
“長沒長記性?”
“長了。”
“叫我。”
“藍何。”
“不是這個。”
“……哥哥。”
埋著頭的緣故,我將我哥那只骨節分明的手盡收眼底,皮膚的燒痛并沒有讓我感到絲毫的痛苦。
從那時候我就知道,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因為我不要臉地硬了。
第9章 上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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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不是特別討厭你哥?”得知原委,季陽問我。
“為什麼?”我不明所以。
“因為他用煙頭燙你。”
“那是我犯了錯,我哥收拾我而已。”
“從小我記性就不好,我哥說這樣才能讓我長記性。”我輕飄飄地回答,認為我哥收拾我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
季陽若有所思。
起身,我給他找來一套自己的衣服:“明天我帶你去找我一個朋友,這帶他人脈最廣,沒準兒比警察還先找到你哥。”
接過衣服,季陽說了句謝謝。
洗完澡,我濕著發尾走進我哥的房間,俯身躺下后胸腔擴張地深嗅,直到在床單上印出一道淺灰色的水痕。
我沒拿那條內褲打飛機,也沒想把它扔我哥床上,剛才那幾句話純粹是我哥不理我后犯的嘴賤。
我覺得自己確實有點毛病,我哥在家時巴不得他走,要是真走了我又想他。
特別是一個人的時候,超過24個小時,我就想我哥想得不行,想得食欲不佳、萎靡不振。
書房的架子上有排冒了卷邊的舊書,翻開還有藍色鋼筆的娟秀標注,聽我哥說那些都是我媽年輕時讀過的。我想我媽一定是個知識分子,所以我哥才會遺傳到優秀的學習基因,然而我沒有那麼幸運,腦袋里能夠記住的東西不多,從小學一年級開始成績就排在倒數。
不過我總是能夠清楚地記得有關于我哥的每件事。譬如人生當中第一顆糖果是我哥放在我嘴里的,譬如第一件生日禮物是我哥送給我的。
記得我哥第一次給我洗完頭發后,拿剪刀剪出來的鍋蓋發型,吹干時空氣中流動著青瓜味的洗發水味道。
記得我哥二十歲那年秋天,第一次帶我去公園時穿的那件深褐色毛衣外套。
記得我哥教我寫會“哥哥”和“弟弟”,再寫會“藍何”和“藍雨”。
記得我哥教我學會一加一等于二,當時他說:“就像我加上你就等于我們。”
“什麼是我們?”我像個傻逼。
“我們就是哥哥和弟弟,就是拆不散的家。”我哥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
我總覺得自己好像天生就對我哥上癮。
床單這種柔軟的布料里還存留著我哥身上獨有的苦橙花味道,不過很淡很淺,要仔細去聞才能呼吸得到。
我有些控制不了,將臉埋在被褥里像狗一樣到處亂嗅。要是背后長有尾巴,我已經像螺旋槳一樣亂搖亂晃。
抬起頭,我立刻拿出手機給我哥打騷擾電話。
沒過十秒,我哥接通。
“什麼時候回來?”我沒有道理地直問。
我哥不咸不淡地開口:“過兩天。”
傻逼藍何這種毫不惦記親弟弟的冷漠行為讓我非常生氣,控訴說:“藍何,錢是賺不完的。”
我哥故意拿我的話逗我:“不賺錢怎麼養得起小混蛋?”
我有理有據地反駁:“我又不是國家一級珍惜動物,你給我口飯我就能活。”
我哥問我:“這麼想讓我回家,小混蛋又惹什麼禍了?”
對于這句無端的惡意揣測,我有些氣急敗壞:“我要在你床上操男人。”
我哥不緊不慢地回答:“小混蛋的雞巴都被我鎖了,怎麼操男人。”
我愣了幾秒,遲鈍地反應過來雞雞上那枚項圈是什麼東西后,立馬暴躁道:“藍何,你他媽憑什麼鎖我雞巴?”
“因為我是你哥。”我哥輕笑。
“你是我哥就了不起?”
“了不起。”
我氣得咬緊牙關,恨不得順著網線鉆過去揍死他。
“我今天買了個帶鈴鐺的頸環,要是這幾天敢闖禍,回來我就綁在小混蛋的脖子上。”
“抽一下屁股就響一下,你覺得怎麼樣?”我哥示威。
我倒吸了口氣,腹誹傻逼藍何真他媽是一個死后打入地下十八層都不為過的變態,雞巴的控制權都收走了,還要拿我當狗栓著玩。
我他媽活得好沒人權。
“藍何,我是不是上輩子殺過人放過火,這輩子才投胎變成你弟弟受盡折磨?”我不由得懷疑。
我哥清晰地失笑了聲:“藍雨,你知不知道爸把你扔掉那晚,我其實沒打算撿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