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讓咬夠后,才松開嘴,嘴角沾惹著一點血色,莫名的妖冶魅惑,與他左耳的丹色玉墜相得益彰。
“我看到你,心臟便痛。”邊讓伸手緩緩落到胸口上,扯開白色的里衣。
九嬰低下頭,離近了才注意到邊讓胸口處,有一道劍疤。
那是他當初親手刺上去的。
九嬰臉色血色一寸寸褪盡,望著那道猙獰的劍疤,顫抖著手臂想要觸碰,可是卻又不敢,手指僵在半空中。
天道尾指留下來的傷疤,永生永世不滅。
這一世,也跟著邊讓出現了。
“痛嗎?”九嬰唇瓣細微動了下,聲音近乎從胸膛中傳來。
過了那麼多年,他能說的話,竟也只是這麼一句。
說出口后,九嬰很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怎麼會不痛呢。
當時邊讓靈臺中孕育著孩子,被他一劍刺穿,理應是很痛,很痛。
邊讓看他懸在半空中的手,眼皮垂下:“沒有感覺。”他看到那道傷疤的時候,莫名覺得這道疤與眼前的人有關。
九嬰的手最終還是緩緩落到傷疤上面,仿佛被燙到,手指細微顫動了下,指腹下的疤痕清晰深刻,他哽咽道:“對不起。”
這一聲對不起來的太遲了。
“為什麼?”邊讓沒什麼情緒問著話。
九嬰不想讓邊讓再記起以前的痛苦,只是道:“你心口上的這道疤,是我當初一劍捅出來的,是我做錯了,邊讓。”
邊讓沒說話,又沉默著看九嬰。
他看到這個人,心里便難受,除了難受,還有深深的眷念。上一世的他,一定對這個人,又愛又痛。
他合攏衣服,背對著九嬰,九嬰望著他的后頸,唇瓣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卻也只是伸出摟住他的腰。
“邊讓,你應該怪我,恨我,我會努力求得你原諒。”九嬰將腦袋埋到邊讓脖頸處。
邊讓察覺到對方的眼淚,落了下來,浸透他身后的衣領,細弱如蚊的嘆了口氣,握住落在腰間的手,喃喃道:“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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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嬰告訴邊讓,他們還有一個孩子的時候,邊讓臉色怔住,爾后目光一寸寸下移,落到九嬰的小腹上。
雖未說話,但眼中驚訝溢于言表,仿佛在問九嬰,你一個男人怎麼能生孩子?!
九嬰踟躕解釋道:“那……那個孩子其實是你生的。”
說完話,九嬰便看到邊讓僵在原地,似乎被石化了,動彈不得,臉上的驚訝也凝固住。
靜默片刻,他才緩緩低下頭,視線落到的小腹上。
仿佛在質問自己,我一個男人怎麼能生孩子?!
怎麼能生孩子?!
他以為他和九嬰至多是愛人關系,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兩人之間竟然還有個孩子!
他伸手撐住額頭,微微耷拉著眼皮,壓下心中的震驚,無奈問道:“那個孩子現在在哪兒?”
“他現在在魔界,跟魔尊長大的。”
“魔尊?”
“嗯。”
九嬰一邊帶邊讓去魔界,一邊將梵嶼,君黎養育謝離的事情,一一告訴邊讓。
邊讓全程沒說話,只緊緊抿著薄唇,唇線近乎成了一條直線。
九嬰看得出來,這事有點嚇到邊讓,說完話后便乖乖不動,守在他邊上。
邊讓忍不住將手放到腹部上,九嬰的聲音在身后小聲響起:“那孩子是你用靈臺孕育出來的。”
邊讓又將手放到心口處,掌心隔著衣服,摩挲到那道猙獰的疤痕。心臟忽然狠狠絞痛起來,佝僂著脊背。
九嬰慌忙上前扶住他:“怎麼了?”
他看到邊讓額間滲出細密的汗水,眉心緊緊蹙著,仿佛處在極度痛苦之中,他的心也不由揪在一起。
邊讓搖搖頭。剛剛那一瞬,他腦海里閃過很多畫面,是當年在中荒的回憶,有他和君黎、梵嶼二人一同鎮妖妖魔的畫面,也有他和九嬰相處的日常。
最后的畫面是他在九重天無邊無際的黑夜中,伸手撫住腹部的場景。
他的身影,被身后漫天的孤獨寂寥包圍住,他與這世界仿佛格格不入,好似無一處能屬于他,溫暖他。
九嬰路過山林間時,還停下腳步,采摘了一兜糖果子,他略有些尷尬解釋道:“那孩子喜歡吃糖,每次見面都嚷著要我帶糖果子給他。”
邊讓輕輕垂睫:“糖果子……他如今多大?”
“如今七十多歲了,化作人形身高似凡界八|九歲的孩子。”
“八九歲……”邊讓喃喃。
如果當初,他能順利孕育孩子,現在孩子應該有十萬多歲了。
九嬰也想到這一點,臉色灰暗下去,低著頭不說話。
兩人很快便來到魔界逐云峰。
自從魔尊司瀾嫁入天界后,逐云峰越發清冷,山上沒有仆從,只有司瀾的兩個徒弟曲澤和謝離住在這里。
兩人循著氣息,在半山腰處找到謝離。
此刻,曲澤背著謝離,謝離趴在曲澤的背上,一邊吃著零嘴,一邊嘟嘟囔囔說著話。曲澤繃著個臉,看不出什麼情緒,只偶爾出聲應承著謝離。
見到邊讓和九嬰出現,曲澤并沒有驚訝,將謝離從背上放下來,很識趣的離開,由他們一家人團聚。
謝離口里的果子只吃了一半,一邊腮幫子塞得鼓鼓的,就這麼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