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耳朵紅得嚇人,還想說些什麼,我第三針趕緊扎了下去。
周一許忽然就不動了。
「還疼嗎?」
我問他,卻沒有任何回應。
他趴在床上,后背微微顫抖,忽然扯住枕頭蒙住臉,咬著牙罵了句「滾。」
我不明所以,但秉著對偶像的言聽計從,我迅速地拔掉了針,然后幫他翻了個身,順便蓋了被子。
只是看到他身體的異樣時,卻僵在原地。
「?」
不是鋼鐵直男嗎?
4
空氣安靜了一瞬間,周一許忽然扯過被子裹在腰上,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你給我出去!」
劈頭蓋臉幾耳光落在臉上,我耳邊嗡嗡作響,頓時覺得大學四年沒白學。
這個胳膊剛才還軟綿無力,現在都能打出來掌風了。
我這是神醫啊。
直到被他一腳踹出去,剛才那一幕還在腦海里不斷回蕩。
尤其是周一許通紅的臉頰。
粉絲群里經常討論說他是痞里痞氣的長相,可近距離看的時候,反而更像一只炸毛的布偶貓。
雖然會撓人,但可愛到爆炸。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我猛地停在了原地。
然后迅速掏出手機點開教授的對話框求助:
【教授,我把鋼鐵直男扎彎了怎麼辦?
【在線等,很急!】
那邊一陣正在輸入,教授回了一個問號。
【把誰扎彎了?
【帶來,我給他扎回去。】
我沉默片刻,蹲在地上回復。
【我自己。】
是我扎別人,然后把自己搞彎了。
周一許剛才泛紅的眼睛,還有毫不留情的拳頭,都跟慢動作一樣不斷在我腦海里回放。
我一招都接不住,還臉紅心跳脖子粗。
教授那邊回了個「崆峒山」的定位,提醒我。
【臉紅心跳脖子粗是心肌炎,寫寫論文就好了。】
看見這兩個字我腦袋瞬間就涼了,趕緊回復。
【教授我直了,不耽誤您爬山了。】
這次的畢業論文主題是要圍繞真實的治療案例來寫,可我找了好幾個月都沒有找到合適的病患。
中醫在如今大量的高科技器械面前始終有些不被信任,更沒有人愿意把自己的身體交給一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
我們走向社會的第一步,克服的不是疑難病癥,而是社會的懷疑。退出聊天,屏幕上卻忽然彈出一條消息,居然是周一許的粉絲后援會。
【驚!看熱搜的新聞!】
圖片里,周一許倚在三輪旁邊,在一個類似于鄉村愛情的取景地里,不耐煩地給我開著車門。
而另一張圖片里,是他去年拿到拉力賽冠軍時,在山頂跟那輛改裝 GTA 的合照。
巧的是,這車跟那輛三蹦子還都是一個顏色。最上面的一行,被營銷號貼心地配了幾個大字:
【對比強烈,昔日賽車巨星淪為黑車馬仔!】
地下的嘲笑聲此起彼伏,都在奚落著周一許現在的落魄。
我看了一眼評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課題,忽然就反應過來。
緣分啊,這就是上天注定的緣分!
關掉手機,我一溜煙沖回樓上,直奔周一許的臥室敲了敲門。
里面傳來他不耐煩的聲音:「廢話少說!」
我把要說的話縮減了一下,提高了聲音:
「看看腿。」
門忽然被拉開,他瞪著眼地站在門口,手里提著把榔頭。
我抓住他的手腕,趕緊蹲下來解釋。
「我想看看你受傷的那條腿,我能治好它!
「我能讓你重返賽場!」
他掙扎的手忽然一頓,立刻松開了榔頭,然后砰的一聲——砸在了我的腳上。
劇烈的疼痛直沖腦門,我眼前一黑直接栽了下去。
5
再醒來的時候,窗外的天色已經黑了。
我猛然坐起來,才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周一許坐在床尾打著游戲,幽幽地抬頭看了我一眼。
「可算醒了。」
「我怎麼會睡在這兒?」
腦袋里嗡嗡作響,腳背上一陣刺痛,貼了個哆唻 A 夢的創可貼。
「榔頭沒拿穩砸你腳上,你應該是疼暈了。」
周一許說得輕描淡寫,脖子一仰也看不出懺悔之意。
我震驚得說不出話,動了動腳的確疼得鉆心。
「你就這樣把我扔這了?我爺爺呢?」
他心虛地抓了抓頭發:「我跟你爺爺說你喝魚湯喝多了,就在我家睡了。」
我傻眼,張嘴了半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做錯了事兒還企圖撒謊掩蓋!
周一許,賽車界的通天塔,情商界的小老八。
他似乎看出來我氣得不輕,又瞥了一眼我一片淤血的腳背,尷尬地咳了兩聲。
「你自己不就是醫生嗎?自己治一下就好了吧……」
我啞言,閉了閉眼。
「我是醫生,不是悟空,我沒法術立刻就變好,傷筋動骨也要一百天的。」
看他神色有些緊張,我瞇了瞇眼想出好主意。
「這樣吧,你讓我幫你治腿,咱倆就算扯平。」
他錯愕地放下手機,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我。
「給我治腿……是你的 play 嗎?」
「當然不是,我只是需要實際案例來完成論文!」
我急了,掙扎著要解釋,卻疼得齜牙咧嘴重新躺回了床上。
周一許或許是被我這哀號的模樣嚇到了,再加上我們倆長輩都認識的關系,最后還是無奈地答應了下來,并同意讓我在這里睡一晚再走。
畢竟我醉魚湯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村子,再跌跌撞撞地回去指不定又會被傳出什麼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