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倆聰明，小升初就考進了重點中學，殷忌更是進了重點班，入學摸底考試就拿到了一等獎學金，為了更方便他學習，舅舅給他交了住宿費，兄弟倆總算各自有了張床，不用輪流睡地板了。

從初中到高中，殷灼學習的動力都是為了離哥哥更近一點，可他偏偏就考不進重點班，舅舅不舍得再給學校送錢，所以住校的一直都是殷忌，周末才能回家。

后來殷忌也想走讀，但倆人都不答應。

“在學校里都敢沖出去打架，還想走讀？”舅舅把綠色的玻璃酒瓶往桌上重重一放，“那我一天不用上班了，凈帶你去給人裝孫子！”

殷忌還穿著那身臟校服，他擦掉臉上的汗和灰，站在門邊不說話，舅舅嫌他把外面的涼風擋住了，揮著筷子叫他靠邊。

哥哥不能吃飯，殷灼也盯著碗發呆，酒瓶的影子橫插過來，白粥看著像綠粥，他又想吐了。

“一個兩個擺臉色給誰看啊？”舅舅吼道，“自己去拿碗！”

殷灼馬上跑去廚房，準確地從一摞壽碗里拿出最大的那個，再把昨晚剩下的五花肉全裝進去。

殷忌洗了把臉坐下來埋頭吃飯，殷灼又把自己的干凈校服拿出來放在一旁。

“他學校里有，”舅舅坐在床上抽煙，二手尼古丁的味道很嗆人，“待會吃完飯趕緊回去，我沒給你請假的，別叫午休老師又打電話來罵人。”

殷忌點點頭，果然吃得更快了。

殷灼捧著碗喝粥，三個人都不說話了，但外面的聲音一刻也沒停過。

“老的！你又去哪了？”有人問了，老太婆亢奮的大聲回答：“走河里洗衣服！”

“你個老摳婆，水舍不得用燈舍不得買，那麼多租金要攢著進棺材？”

“哪輪到我收！敗家子都搶去賭了！”她年紀太大，話說長了就口齒不清，而聲音又越發尖利，“拿老子的錢還要領他的氣，我恨不得沒生他！我要給他逼死了！去死吧！”

“這個老東西，好敗運，回回看到她都摸不出牌，”舅舅嘴里不干不凈的地咒罵包租婆，倒在床上翹著二郎腿說，“以后你們不想住這鬼地方，就多賺點錢，越多越好，給老子買個大的好房子，曉得沒有？”

殷忌又是點頭，然后放了碗脫掉上衣，換上殷灼的校服，殷灼馬上說自己吃飽了，他迅速把碗收進廚房洗干凈，來不及擦手就跟著哥哥一塊出了門。

包租婆還在樓下嚷嚷，她的背已經很駝了，穿著一眼看不出顏色的土布襯衣，胸口垮垂的兩個肉袋搭在肚子上，抱怨比呼吸更有效地吊著她半條命，殷灼從她身后經過，卻仿佛能聞到她嘴里散發出來的臭味。

他明白為什麼舅舅總嚷嚷要住好房子，因為這一片都是無人規劃的自建房，灰褐陰沉的樓體拄著霉黑斑駁的外墻，防盜窗擠著防盜窗，只留出幾條畸形狹窄的巷道，成捆的黑色電線死氣沉沉地懸在頭頂，三樓以下幾乎賒不到太陽。

要走上二三十米才能從壓抑灰悶的陰天里出來，看到平平無奇的晴天。

“真吃飽了？”殷忌怕他下午餓肚子，又給他買了兩根最大的牛肉串。

殷灼咬下一大口，小聲問道：“哥，你上禮拜賺了多少錢？”

殷忌摸了摸他的腦袋，有點得意地說：“八十塊，夠你每天吃串串了。

”

他想走讀就是為了能利用課余時間多打點工，可家里誰也不同意，現在周末的時間又越來越少，他實在攢不下多少錢，于是干脆拿來給弟弟加餐。

“沒關系，上大學以后賺錢就容易了，你那麼厲害，肯定能賺很多錢的。”

殷灼在心里偷偷算了算，上大學后說不定一天能賺一百塊錢，那他們就可以一起吃牛肉串，生日的時候也能買得起冰淇淋蛋糕了。

他舔掉嘴角的孜然，轉頭開始瞄附近的幾家蛋糕店，想看看哪家出的冰淇淋蛋糕造型最漂亮。

粉色的，藍色的，綠色的，還有……紅色和黃色的印刷廣告，是新樓盤的宣傳。

那上面顯眼的重磅數字狠狠往下一砸，疼得他眼淚都掉了下來。

殷灼抬起手，茫然地按住了自己的臉。

…

“又哭了？”殷忌緊緊抓著他的手臂，咬住他的肩膀啞聲喘息，“有那麼爽麼？”

殷灼趴在車門上，深淺不一的沉淪耗盡了他的體力，等他從劇烈的高潮中回過神來時，殷忌射在他屁股上的精液已經變冷了。

他擦掉生理眼淚，跪坐在自己赤裸的腿上慢慢轉身，目不轉睛地看著駕駛座上的男人。這個男人身上同載著下流的性欲和冷酷的美，每一次呼吸時起伏的腰腹對他來說都是毫不收斂的誘惑。

殷忌慢條斯理地抽掉脖子上的領帶，崩掉了扣子的襯衣徹底散了，他把解下的皮帶和安全帶分開，然后彎腰去撿腳邊的西裝外套。

沒撿起來。

“別走。”殷灼又全忘了那些拱手讓人的大方，他出爾反爾地半跪下來，俯身啄吻殷忌的胯骨，再一點點親上去，含住那粒硬挺的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