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佛徒跪在白茫茫的圣壇下念經,圣壇上迦恒佛祖端坐蓮花寶座之上,脊背垂下去,一只手保持著立掌姿勢,面目不甚清楚。
在他身后,縈繞著一圈金色浮光,那光芒柔和莊重。
天空之上仙鶴徘徊,引頸哀鳴聲聲憐人。天空之下佛徒弟子們則雙手合十,閉著眼睛念著經為迦恒佛祖超度。
昊微按照禮儀率領百仙,為迦恒佛祖念完經,然后上前給迦恒佛祖上香,做完這些,他與善逝佛祖交流著話。
“前些時日吾還前來聽迦恒佛祖講經,卻沒想到不過短短數日,迦恒佛祖便圓寂了。”
善逝解釋道,“陛下,迦恒千年前種下一個因,如今便結下了這個果,此事之于他來說,也算是贖罪。”
昊微又道,“迦恒是因為受傷圓寂的嗎?”
“嗯。”善逝說完話,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昊微俯下身同善逝行了個禮告別,用兩人僅能聽得到的聲音和司瀾說話,“迦恒佛祖圓寂,這些佛徒弟子會在圣壇前進行七七四十九日超度活動。”
“怎地這般長?”司瀾還打算靠近迦恒佛祖施展一下凈穢咒,看看迦恒佛祖去世前的記憶,興許能找到些什麼。他覺得迦恒佛祖每一世都在五芒九霄陣法開啟前去世有些古怪。
昊微垂下眼:“這是三十三重天的規矩。”
“那能想辦法接近迦恒佛祖的肉身嗎?”
昊微看了一眼圣壇中的人,“嗯。”
入夜之后,三十三重天被朦朧月色籠罩住,圣壇之上佛光不散,堪堪將圣壇下的情形照清楚。
虔誠的弟子們依然在合掌念經,綿綿不絕的念經聲盤旋在高空之中。
聲音不大,可卻傳遍了整個三十三重天。
詭異的螢火仿佛是被誦經聲吸引,朝圣壇而來,弟子們閉著眼還未察覺到異常,等感受到不對勁時,已經陷入到螢火編織的睡夢中。
誦經聲戛然而止,世界也好似剎那間靜止了。
司瀾幻化出人形,和昊微飛向圣壇,落到迦恒佛祖的肉身前。
那肉身圓寂后,竟似一座雕塑不腐不化,低著頭,面目不甚清楚,只看得出側臉輪廓。胸前則掛著1080粒上品念珠,在佛光的照耀下映出點點星光。
司瀾合掌于胸前,道了聲「冒犯」后才伸手觸碰迦恒佛祖的眉心,開啟凈穢咒。念完咒語后,周身的景象瞬間發生變化,只是變幻出來的畫面卻是一片虛無,什麼都沒有。
昊微也跟著司瀾進入到幻境內,見此情形凜目問道,“這是什麼情況?”
“這……這代表迦恒佛祖早就死了,至少死了一年。”
凈穢咒能看到死者死前一年的記憶,而迦恒佛祖這一年的記憶卻是虛無的,那就只能證明眼前的迦恒佛祖早就死了。
可這怎麼可能呢?明明不久前他們還見到了迦恒佛祖!
二人意識到事情不對勁,立即抽離出幻境。
司瀾俯下身打量著迦恒佛祖的肉身,上次沒有仔細觀察過迦恒佛祖,也看不出來有什麼區別。只能從外表來看,這具肉身的面目,骨架,氣息看起來都沒有問題。
昊微則伸手撫向迦恒佛祖胸前的1080粒黃色念珠,他見過迦恒佛祖前幾次,并未見到過他佩戴過這個東西。
他拿起念珠,但在入手的那一剎那察覺出不對勁,每顆黃色念珠上都刻著密密麻麻的符咒。
只是這些符咒刻的太小了,看得不甚清楚。
司瀾也拈起一顆珠子在掌心觀察著,“這上面的符咒會不會有問題?”
昊微「嗯」了一聲,伸手用力扯斷珠絲,黃色的珠子瞬間墜落下去,剎那間那具肉身轟然倒塌,模樣漸漸變化,化作一架白骨。
白骨上殘存著一絲迦恒佛祖的氣血,是故剛剛化作迦恒佛祖的模樣時,司瀾才沒有察覺出異樣。
司瀾目瞪口呆,手中還拈著顆珠子,看了看白骨,又看了看珠子,喃喃道:“這白骨死了早已超過一年,不是迦恒佛祖。”
“嗯。”昊微將白骨上的那縷氣息收了起來,神情頗有幾分凝重。
迦恒佛祖自然不會做出假死一事,那麼現下有人用一架白骨來假裝是迦恒佛祖圓寂的肉身,想必已經將迦恒佛祖的自由和行動都控制住了。
這人,毋庸置疑便是玉無瑕。
司瀾不明白玉無瑕為何要找一架白骨來冒充迦恒佛祖的肉身?
玉無瑕若是嫉恨迦恒,直接殺了他便是了,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昊微施法將念珠復原,掛到那架白骨上,白骨瞬間又恢復成迦恒佛祖的模樣。
看著眼前的「迦恒佛祖」,司瀾喃喃道,“這一世的迦恒佛祖是假死,那之前世界里的他會不會也是假死?”
“嗯。”昊微凝著眸,“只怕這對師徒之間還有許多糾葛是你我所不知的。”
兩人正談著話間,圣壇邊忽然傳來腳步聲,兩人下意識轉過身,看見善逝佛祖緩緩走過來。
善逝眉眼溫柔和藹,披著黃色袈裟,走到二人邊上,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
”
司瀾沒想到竟然被抓包了,頓時有些尷尬,他抬頭看了一眼昊微,昊微神色如常,他便默默縮到昊微身后去,打算做個隱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