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桃淵的幻形,那幻形越來越淡,唱曲兒的聲音也越來越輕,是不是連它也要消失了?
“桃淵,不管你想要的是什麼,或者是誰,我都愿意為你去做……”裴迦伸手撫摸著幻形的面目,癡癡說完話后,側身問向司瀾,“那現在我要怎麼做?”
司瀾伸手觸碰向那縷執念,發現執念太弱了,已經承載不了太多回憶。
他需要施展傳回咒,回到過去,看一看桃淵的執念到底是什麼。
“裴將軍,我施咒過程中,需要一個絕對安全安靜的環境。”
“好。”
裴迦并沒有問太多,或許是因為相信司瀾,也或許是因為如今的他已經沒有什麼可丟的。
他指使奴仆和將士鎮守在將軍府四方,不準任何人來打攪,自己亦是親自守在房門外。
門內,司瀾還是覺得不放心,便考慮著讓昊微和宋丞兩兄弟三人一起守著陣法。
宋丞二人立即點頭答應,昊微卻繃著臉,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
“尊上,傳回咒這等秘術施展后有沒有什麼損傷?”宋丞擰著眉問道。
司瀾笑道,“沒事,我自有分寸。”
事實上,他心里并沒有太大分寸,施展一次凈穢咒,損失三層修為,而這傳回咒只怕過猶不及。
當日,九嬰便是在施展完傳回咒后氣息才消散的。
宋丞還想再問什麼,一旁的宋也搶先道,“哥哥,你婆婆媽媽的樣子很像尊上的夫人,可惜我們尊上又不是妻管嚴。”
“……”司瀾。
宋丞眼神凌厲,掃了一眼宋也,宋也癟嘴,撇開頭,雙手環胸,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
“尊上,他一貫口不擇言,請您不要放在心上。
”
司瀾「嗯」了一聲,隨手布置出結界,將房間籠罩住。
他閉上眼睛,低下頭,十根手指交錯于胸前,默念口訣,下一瞬,便發現自己置身于六道輪回齒間,只見那三百三十三道齒輪飛快旋轉。
隨后,無數白光從齒輪間溢出來,遮擋住視線。
再一睜開眼時,司瀾出現在一處陌生的地方,四周是一片茫茫沙漠,黃沙飛揚,不見天日。
在他身后,還跟了道黑色的人影。
司瀾詫然轉身,看見那人是昊微。
這場景,似乎有些熟悉。每次他進幻相,都會有個跟屁蟲。
以前是小跟屁蟲,現在是大跟屁蟲。
“崇微,你怎麼也進幻相中了?”
“不知。”帷帽內傳來淡淡的一聲。
“……”
司瀾覺得這個借口似乎也有些熟悉,與那小跟屁蟲一樣,每次都說「不知」。
遠處傳來男人們的嬉鬧聲,裹挾著一陣陣風沙聲,如惡魔的吟咒。
“這領頭的小伶兒,嘴巴小小,臉蛋比女子還要白嫩。”
“倒是不知道他身上是不是也這麼白?”
“哈哈哈……”
男人們的對話越來越猥瑣,其間夾雜著微弱的哭泣和求救聲。
司瀾和昊微立即順著聲音飛過去,看到遠處扎著不少營帳,穿著粗布麻衣,裹著灰色頭套的男人們嬉笑著圍成一圈。
一截白嫩纖細的腳踝,從中隱約露出來。
“嘖嘖,不愧是名伶,冰肌玉骨,我見猶憐!”
“你們知道男人和男人,是怎麼弄的嗎?”
“聽說是用后面!”
“呸,那不是很臟嗎?”
“這你就不懂了,那細嘴長壺灌那麼幾次就干凈了……”
那些人的話越聊越無恥,司瀾聽了,不由面色通紅,下意識看一眼邊上的昊微。
對方戴著帷帽,看不出來什麼反應。
“罷了,爺等不及了,不用那麼勞什子細嘴壺了!”
“哈哈哈……”男人們聞聲,哄堂大笑。
司瀾攥緊拳頭,身體懸空,望向那個被一眾流氓圍住的小伶,在看清楚對方面容后,表情微微一怔。
果真是桃淵。
桃淵被扒的衣不蔽體,眼眶通紅,然而卻還伸開手,護住身后那些比他年紀還小的伶人們。
“淵哥兒,我們是不是要……”
“別怕,我保護你們。”桃淵聲音帶著細細的顫意,像是在心里做著什麼決定,抿了抿唇后,主動扯下肩上已經快要碎裂的布,向那些嬉笑的土匪們道,“他們年紀小,恐怕會傷了各位大爺們,不若就由我來伺候大家好了。”
男人們聽到這,喉結浮動,咧開嘴嘶嗬笑著。
“哈哈哈,既然小美人這麼主動,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為首的男人一把扯住桃淵身上的衣衫,將桃淵連扯帶拽弄進帳篷里,身后,還有幾個大膽的男人嘻嘻呵呵鬧著走了進去,嚷著也要做新郎官。
司瀾心里正擔憂著,忽然發現遠處一群穿著黑色鎧甲的戰士們,悄然朝這兒埋伏了過來。
快一點!
再遲恐怕就出事了!
司瀾急的恨不得自己奪過戰士們的劍,砍向那帳篷,救出桃淵。
好在戰士們也沒有耽擱,靠近這群土匪后立即發起偷襲,外面的土匪來不及反抗,大多被一劍斃命。
小部分還在負隅頑抗,朝著帳篷里傳遞消息。
“老大,快跑!有官兵……”
“官兵?什麼官兵?”
一土匪掀開帳簾,話還未說完,迎面便被砍了一劍。
砍他的人,正是裴迦。
裴迦臉上沾惹到土匪的鮮血,仍然面不改色,提著劍掀開簾子,走進帳篷內。
下一瞬,帳篷內便傳出打斗的聲音,以及土匪頭子求饒的聲音,可最后那聲音還是被骨頭斷裂的聲音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