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嬰似乎沒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見到他,臉色一動,“主上,您醒啦,奴給您熬了粥,好好補身子。”
邊讓推開粥盅,冷冷道,“九嬰,你的膽子越老越大。”
“主上,不是您說……您想要奴的嗎?”九嬰也發現自己膽子大了起來,此刻竟絲毫不覺得害怕。
邊讓皮笑肉不笑,“你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主上,奴,也很想要您。”
九嬰慢慢說完話,放下粥盅,抬起頭眼神堅定執著的望著邊讓。
邊讓口里的話頓時說不出來了,迎著九嬰的視線,耳根卻一點點詭異的紅了起來。
幻境里,他記得他痛到不能忍時,九嬰便在他唇角落下一個吻,用這樣的眼神望著他。
邊讓心臟急速充血,心跳砰砰升起,卻故作鎮定,想要抬手打九嬰,九嬰卻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一根一根親吻過去。
溫柔的觸感,讓邊讓眼神瞬間瞪大。九嬰又故意用力咬住邊讓的指腹,邊讓猝不及防發出一聲嗯,隨后意識到尷尬,連忙閉上嘴。
九嬰看著這個樣子的邊讓,心里軟下幾分,動作不似昨日那般瘋狂。
“九嬰,你這個混……”
邊讓的話還未說完,便埋沒在哼聲中。
許久,一切恢復平靜。
九嬰躺在床上,望著空蕩蕩的大殿上方,心里竟生出一個可笑的念頭,如果邊讓性子不那麼殘忍,只是一只普通的妖怪,那該多好。
“九嬰……”
“嗯?”
“沒什麼。”
“……”
“九嬰……九嬰……”
“奴在,主上,怎麼了?”
“沒什麼。”
“……”
九嬰不再理睬邊讓,裝作沒有聽到邊讓的呼喊,閉上眼睛,很快便沉沉入睡。
邊讓卻睡不著,睜著眼看九嬰,輕輕呢喃著他的名字。
他不知道他還能和九嬰像這樣相處多久,天道圣罰已在緩慢影響他的身體……所以這一次在幻境里,他才會著了幻妖的道。
而當時從身后刺中他腹部的那個人……
邊讓看著九嬰,嘴角忽然勾了下,似是帶著幾分自嘲,幾分悲涼。
他披上長衫,走到殿門外,沉默望著天上的弦月。
九重天的夜,格外的冷,漫天孤寂緊緊籠罩住他的身影。
他像是被割裂開來的人,于這世間格格不入。
為什麼天道創造了他,卻又要毀了他?
他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他不知道,只知道在殺戮的血腥中,渾身的血液才會顫動,心臟才會跳躍,生命的意義好似也就只是這。
“主上……”
身后,忽然想起來九嬰的聲音。
邊讓轉過身,以為九嬰醒了,卻發現九嬰在做夢。
邊讓重新躺到九嬰身邊去,伸手摩挲著九嬰嘴角的那抹笑,看樣子不是什麼噩夢。
原來在這個世界,還會有人喊著他的名字的時候,露出的是微笑而不是恐懼。
既然殺掉他是他所追求,那麼他便成全他。
興許是睡前的那抹執念太深,讓九嬰做起了夢,在夢里,邊讓不是天道之子,只是他的妻子,兩人在大荒理荒薉,日子過的悠閑自在。
然而這樣的美夢,被識海里的一道聲音打斷。
九嬰瞬間從睡夢中醒過來,看到邊讓在邊上睡著,九嬰屏住呼吸,進入到神識中,和楮墨交流。
司瀾和昊微聽不到九嬰在神識里的對話,只見九嬰手里憑空出現一把黑色的長劍,劍體上刻著云紋,閃爍著金色暗光,看起來鋒利無比。
這是用天道的小手指骨節鍛造出來的長劍。
“這段尾指骨節恐怕不似天道本體那樣威力十足,所以無法讓邊讓魂飛魄散,但至少也能殺死他。”
九嬰聽到楮墨的那句「無法讓邊讓魂飛魄散」,竟松了口氣。
其實,只要殺了這一世邊讓就行了。
下一世的邊讓,或許不會再有這麼殘暴的性子,也不再有這般令人可怕的修為。
“嗯。”九嬰應道。
從神識中抽離出來,九嬰看到邊讓歪了下頭,像是要醒過來,他連忙將手中的長劍藏起來。
邊讓沒有醒,只是換了一個睡覺的姿勢。
而九嬰卻睡不著了,躺在床上,滿腹心事模樣。
司瀾將九嬰的焦慮、不安悉數看在眼里,心里有些憐惜他。
年輕時的九嬰,明明討厭殘忍暴戾的邊讓,可到最后也變成邊讓這樣的人,殘忍虐殺魅蛇族。
此時這個世界的人,還不知道天譴早已降至,九頭蛇族十年未有新生兒,一百年內未誕下九頭幼兒,不是因為邊讓擄走了九頭蛇族的壯漢,導致九頭蛇族無法誕下純正優等血脈,而是因為天譴。
在天道創造人界后,便不允許有太強大的力量存在,甚至連天道三子都要為人類讓路,更何況這些妖族呢?
從這來看,凡人似乎才是真正的天道之子。
不知道想沒有遇到合適的機會,還是九嬰舍不得殺死邊讓,接下來一個月,九嬰和邊讓在一起,度過了平靜安寧的歲月。
興許仙人亦不能免俗,開過葷的邊讓似乎發現做這等事,比看斗獸場打架還要有意思,于是常常纏著九嬰。
二人在寢殿中整日整夜,沒完沒了,宛若末日前的狂歡。
邊讓修為削弱的事情,整個中荒都發有所察覺,他對中荒的控制不像以前那麼強烈,曾布置的結界不再牢固,下過的咒法出現松動,所有種種均昭示著,他的身體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