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賜婚，我妹要嫁給父親宿敵的兒子。

妹妹整日以淚洗面。

我看不下去：「哥替你嫁過去，別哭了。」

半月后，八抬大轎將我抬進靳家。

靳明啟醉醺醺坐在床頭時，忽然就哭了。

「這輩子沒娶到自己喜歡的人，蹉跎一生啊。」

我炸了，脫下鞋就開始抽他。

「有喜歡的人還敢娶我妹？」

「看老子今天不抽死你！」

后來，靳明啟背著我去喝花酒，我不待見他的醉鬼樣，鎖上正門讓他滾去廂房睡。

小廝扶他離開，他不肯，扒著門框哭嚎：

「蕭禹，我白月光是你，心上人是你，朱砂痣還是你。」

「大不了我不要屁股了，我嫁給你！」

01

我爹和靳明啟他爹是政敵，我爹主張變法，他爹主張守舊。

兩人斗了半輩子。

在某天夜里，皇帝又一次召見我爹細談變法后，靳明啟他爹忽然染了風寒，病癥來勢洶洶，閉門謝客。

皇帝派人慰問幾次后，竟然有意撮合兩家結親。

我爹不愿，但皇帝開口了，不愿意也得答應。

妹妹見靳明啟真上門提親，哭哭啼啼到半夜。

我怕她眼睛哭瞎，一直勸，最后實在沒脾氣了，一把將靳明啟送來的雕花瓷瓶砸了。

道：「別哭了，哥替你嫁過去。」

聞言，妹妹果真不哭了，抽噎地絞著帕子問：「哥，這算欺君吧。」

「皇上只說要兩家結親，我蕭禹嫁給他靳明啟，算哪門子欺君。」

我爹知道后，氣得抄起棍子要揍我。

「混賬東西，凈說混賬話！」

我說：「爹，你想想，咱家有兩個，他家就一個獨苗，我嫁過去又生不出兒子，他家不就絕后了嗎？」

我爹丟開棍子捋了兩把胡須，「有道理，可這不算欺君嗎？」

我又搬出那套說辭：

「皇上只說要兩家結親，天下也不是沒有男子與男子成婚的，我裝作妹妹嫁到靳家，就算我被發現是男兒身，靳家不接受，也是靳家找皇上求和離書。」

我爹點頭：「在理。」

02

半月后，靳明啟八抬大轎將我抬進靳家。

喜轎上我掀開簾子偷瞄靳明啟。

腰束金帶，紅袍加身，新郎官的烏帽帽翅隨高頭大馬迭起飛揚，靳明啟側顏的輪廓隱在春光里，看著分外舒朗美好。

可惜他似乎不太高興，嘴角下撇，沒什麼精氣神。

娶我妹還委屈上他了？

莫名的火氣涌上心口，還未發泄，媒婆哎喲一聲，將轎簾妥帖放下。

「新娘子不能自己掀開喜帕，快藏好，最好看的模樣可不能讓別人瞧了去。」

「想看新郎，洞房看管夠！」

丫鬟婆子圍著服侍，下轎，拜堂，送洞房都很順利。

我端正坐在大紅的喜床上，等到半夜，靳明啟才姍姍來遲。

他沒有掀蓋頭，半晌，我聽見低低的啜泣聲。

他說:「蕭綰綰，我對不起你。」

「我有喜歡的人，我們是不會幸福的。」

03

「這輩子沒娶到自己喜歡的人，蹉跎一生啊。」

他說著，哭得更兇了。

「但是你放心，這輩子我絕不納妾……」

蕭綰綰是我妹妹。

我聽不進后面的話，脫下繡花鞋便往他身上招呼。

「有喜歡的人還敢娶我妹？」

「看老子今天不抽死你！」

我力氣大練過武，沒兩下靳明啟就被我抽得又哭了。

等我抽累了癱坐在地上，才想起問他：「喂，靳明啟，你喜歡誰？」

「說話，啞巴了嗎？」

他久久不見動靜，我以為把人打死了，爬起來把他翻個面。

他睡得正香！臉上的淚痕跟鞋印子跟假的似的！

我氣得要死，踹了他一腳，沒踹醒。

青蓮進門為我梳妝和拆珠釵頭冠，靳明啟還躺在原地呼呼大睡。

她嚇了一跳，連忙要去扶新郎官。

我坐在梳妝臺前說:「別理他，先替我把這些壓人脖頸的玩意拿下來。」

青蓮猶豫了，看看我，又看看他。

「大少爺，怎麼說他也是尚書府的公子，您拜過堂的新郎官，就讓他醉酒睡在地上，生病了怎麼辦。」

我說:「他不是醉了睡地上的，是我把他打昏了。」

「你要是現在把他叫醒，或者搬到床上，等他醒來就會問身上為什麼這麼痛，到時候追究我毆打親夫的罪責。」

「但是你等他睡地上，明天醒來身上疼也是他睡地上活該。」

聞言，青蓮立馬走來伺候我梳洗，眼神也不分靳明啟一個。

我任她在我身上捯飭，對坐銅鏡，看著鏡子里不施粉黛，單單唇上一抹嫣紅，便像是個活脫脫清水出芙蓉的姑娘。

我長嘆一口氣。

不自覺想起與靳明啟的一段孽緣。

04

我與妹妹蕭綰綰有七八分像。

我男生女相，她女生男相。

某次她扮作男子逛青樓，掛我的名，記我的賬。

她不知道天真還是無邪，被青樓里彈琴賣唱的娼女騙光了錢——我的錢。

這筆債不可能走府內的賬房，會被父親抽死，只能我去想方設法地還。

無奈，厚著臉皮接了好友的一個鏢，送茶葉下江南，安全抵達后，正巧當地有個往京城送的鏢。

我欣然接下。

沒想到這批貨里有靳明啟這個二貨。

他穿著齊胸襦裙梳飛天發髻裝姑娘。

我看一眼都覺得臟眼睛。

路過客棧，隊伍要過夜，可是空客房少，只能兩個人住一間。

靳明啟挨過來問我：

「兄臺，湊合一晚？那群老爺們兒一身汗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