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聯想到我被推下水后,裴黎叫我哥哥,我頓時明白了什麼,手腳冰冷地縮在被子里。
陸馳坐在床上,按住了我發抖的手:
「沒錯,裴黎就是陸霖,而裴黎的小姨裴嘉鈺,才是他親生母親。」
「父親想把孩子接回家,誰知裴家開出的條件實在太過分,他們要求父親將集團 50% 股份記在裴嘉鈺名下,但公司股權分配本就早已有定數,父親沒同意,所以孩子一直被放在裴家,名字也改成了裴黎。這份未蓋章的遺囑,就是當初父親提前寫下的。」
我呆呆地看著那些東西:
「所以老爸當初來認我回家,純粹是因為,裴家不把兒子給他?」
陸馳直到我心里不好受,抓住我的手安撫:
「父親走了的這幾年,裴嘉鈺來找過我,我就順著去把當年這些事都查了個清楚。現在兩份遺囑都無法生效,裴家先下手直接讓三個元老撤資。好在我提前安排了,現在集團 60% 股份都在我手中,裴家是一丁點好處沒占到。后來我和孫老爺子合計先用另一家公司把業務穩定,誰知道,裴黎就找你下手了。」
我死死攥著被單:
「你說得沒錯,是我傻,裴黎是為了陸家的家產才接近我的……」
陸馳嘆了口氣:
「可惜他根本不知道,你也沒繼承遺囑。父親早將公司轉到了沒有血緣關系的我名下……」
我頹然靠在床上,驀地樂了:
「合著折騰半天,老爸留下的都還是你的,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不光沒有,我還平白讓人陰了一把。
那這樣也解釋得通,為什麼陸馳不會搞自己。
一個沒用的棄子,有什麼好在意的?
反而裴黎不知道真相,才會對我動手。
陸馳見我這樣,無奈地搖了搖頭:
「姜時,我說話算話,你畢業后,我就會手把手教你。」
「直到你完全接手陸氏集團。」
我抬眼看向陸馳,看到他眼中滿是自己。
13
三年后,我坐在自家公司辦公室里做著當年和陸馳一樣的工作。
自從裴黎那件事后,我不再每日游手好閑,而是正經跟著陸馳開始學習公司的事情。
大四畢業后,我又繼續考了研,還是當年陸馳的學校。
第一次沒考上,陸馳放下了所有工作盯著我學,第二次才考上。
陸馳說我聰明,別人逃課打架根本考不上大學,而我臨時抱佛腳,還能勉強進個二本。
而考研的難度再次加大,只有全力以赴才能與之一搏。
直到我畢業。
陸馳這才真的手把手開始將公司的事情交給我。
這幾年,我們默契地都沒提到過裴家。
后來聽周浩元說,裴家似乎出了大事。
一夜之間,敗了。
公司直接被各家企業吞并收購,而裴黎也不知所蹤。
我知道,這件事是陸馳的手筆,估計還和孫家有關系。
那次之后,陸馳帶著我去孫家登門道歉了。
孫老爺子原本看中的就不是我,而是陸馳。
繼而打算把婚約履行換成他。
后來也不知道倆人在屋子里聊了什麼,等二人再出來,孫老爺子滿臉都是痛惜。
等再看到我,又是深深嘆了口氣。
我一臉莫名其妙,怎麼問陸馳也不說。
只是看著孫夢如在一旁偷偷掉眼淚,看得我一臉懵。
就這樣又過了半年,陸馳起先帶著我參加各種商業局,結交各路人脈。
再后來,他逐漸將集團大小事都交給我去和董事會商討,自己則不再出面。
我隱約察覺他似乎在有意將我推上高位,但我知道,集團里那些人以及結交的那些人脈,都是看在我身后有陸馳這個靠山,才會給幾分面子。
然而這一切都讓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而這種預感,隨著陸馳交給我的東西越來越多,而顯得越來越強烈。
這天深夜,我聽見客廳傳來咳嗽聲,開門出去看,就見陸馳正在夜燈下靠著墻喘氣。
我皺起眉:「你沒事吧?」
陸馳捂著嘴,轉身就往衛生間走去:
「沒事,起來喝點水,你去睡吧。」
隨著衛生間水流嘩嘩聲響起,我隱約再次聽到了被淹沒的咳嗽聲。
沒多久,就聽一聲倒地的悶響傳來。
我嚇了一跳,立即沖進衛生間。
就見陸馳正面色慘白地倒在地上,眼鏡掉在一旁,胸口還在劇烈震動著,仿佛要將心肺咳出來。
「陸馳!陸馳你怎麼了?」
我三兩步跑到他身邊將人翻了過來,此時的陸馳無比虛弱,他顫抖著咳著,薄唇斑斑點點地都是鮮紅。
他在咳血。
我頓時手忙腳亂立即叫來了管家,然后一群人將他送到了自家醫院。
醫院里,主治醫師查看著各項指標,隨后嘆了口氣帶著我走出病房。
我心里一緊,上前詢問:
「到底怎麼回事?他怎麼會突然咳血?」
醫生看著檢查結果,掃了我一眼:
「陸先生沒跟您提過他的病史嗎?十年前他就已經確診了肺癌中期,后來通過手術切除病灶好轉了,現在看情況,應該是又復發了。
」
我聞言頓時踉蹌兩步,不可置信地轉頭看向房間里躺著的男人:
「你在……開玩笑嗎?」